东莞距智能手机创新高地还有多远
vivo的无尘车间，技术人员正在操作自动化生产设备。南方日报记者 孙俊杰 摄
东莞智能手机出口单价持续提高。根据东莞最新的统计数据显示，今年前两个月该市出口的智能手机单价同比提升超30%。来自海关的统计数据显示，去年前10月，全市手机出口平均价格为每部622.9元，同比上涨29.6%。
长期以来，“中国制造”以性价比高为世界熟知，而“品牌”优势并不显著，在出口国当地也很少“生根发芽”。
出口智能手机单价持续提升，是否意味着高端环节的创新，对东莞智能手机制造“量多利少”状况的“破冰”之举？以东莞企业为代表的中国智能手机制造加快海外扩张，能否从单纯的产品输出，转向包括高新技术、标准、品牌在内的全产业链输出？
而在“倍增计划”高含金量的政策扶持下，东莞能否向智能手机创新研发高地的目标更进一步？
1从产品输出到产业链输出
全球每6部智能手机就有一部产自东莞。打开智能手机的版图——松山湖的华为终端，OPPO、vivo扎根在长安，在大岭山建成产业园的金立手机，进驻大朗的酷比手机，松山湖宇龙酷派研发基地和华贝电子……莞产手机已经组成旗舰式航母战团。
4月20日—23日，2017加博会将在东莞市广东现代国际展览中心举行。其中，2017世界智能手机及移动终端产业大会将成为展会重中之重。为此，展会秘书处带领媒体采访了市内多家东莞手机制造企业。
记者发现，莞产手机在应付国内市场鏖战的同时，纷纷加快了对海外市场的布局。随着国内市场的增长日趋饱和，国产手机纷纷“出海”寻求发展，这也是近年来行业的一大趋势。目前，备受青睐的海外市场包括印度、泰国、马来西亚、印尼等。
在过去一年里，“东莞板块”在东南亚以及印度等市场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根据IDC的报告，OPPO在东南亚市场的出货量仅次于三星，高居第二位，在2016年第四季则有4家中国厂商进入了印度智能手机出货量的Top5。不过，在欧美市场，国产手机相比来说竞争力仍需要加强。
“目前销售和生产能力我们尚未达到顶峰，在海外还有巨大的版图开拓空间。”vivo全球人力资源总监东亮告诉记者，此前，vivo在国内采取的是“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而在全球其他区域，也是“发展中国家包括发达国家”的方法。在2016年，vivo8000万台的销售量中，外销的占了20%。
金立“出海”的步伐则更早一些。2010年，金立成立了海外事业部。在印度市场，金立最早在2012年开始就搭建了完整的销售体系，目前金立在印度已经有1万名员工，大部分是本地人。
更值得关注的是，在海外布局战略中，东莞的手机制造企业正逐步从单纯的产品输出，转向在海外建设经销商网络、完善售后服务，再到设立工厂，正向包括高新技术、标准、品牌在内的全产业链输出转变。
以vivo在印尼市场为例，最初是采用了国内代理商入驻的方式，发现实力和经营能力与当地企业差距太大。随后，vivo干脆成立了印尼公司，有专门的产品和营销部门，由总部牵头来开发市场。东亮说，“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vivo目前在印度开设了独立的自建工厂，今年将把印度作为企业的主攻市场。
2015年，OPPO就开始在印尼设立制造厂，这赢得了当地政府的支持，其在国内市场取得成功的渠道和广告营销模式也迅速跟进，帮助它迅速赢得了当地市场的支持。在印尼、马来西亚、泰国乃至新加坡市场调查中，OPPO的知名度、美誉度和销量排行均名列前茅，在当地属于中高端产品。接下来，OPPO也将在印度成立手机产业园。
金立集团执行副总裁李三保认为，目前印度等地的市场，正处于传统手机向智能手机转换的时期，这也给国内的厂商提供了巨大的市场。
2高端环节创新增多
在“倍增计划”大背景下，手机产业的集约化发展、附加值提高等问题，尤为引人关注。
几年前，东莞出口手机平均价格仅为35.8美元，部分整机企业利润空间仅为3%左右。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东莞智能手机产业在关键环节缺乏创新，主要产业优势仍集中在外围配件等技术含量低的加工制造领域。很多企业仍处OEM及ODM等代加工阶段，生产的低端千元机附加值较低。
出口单价提高的背后，正是东莞智能手机整机具备从方案设计到功能设计研发支撑能力的体现。聚焦高端制造、研发设计、应用及内容服务等高附加值环节成为手机制造企业的共识。
2月底，来自东莞的“蓝绿兄弟”在巴塞罗那双双放出大招，同秀黑科技。OPPO在巴塞罗那第23届世界移动通讯大会上正式发布了全球首创的“5倍无损变焦”技术。vivo也公布了在HPUE（高功率终端）领域的自主研发成果，这项新技术能够有效提升4G、5G网络下弱信号环境的上网速度。金立也在巴塞罗那发布了新阵容智能手机：A1&A1Plus系列。在注重长续航的基础上，新系列同时大大提高了自拍时的照片质量。
从曲面屏、全陶瓷机身、双摄像头等外观形态到模块化、快充、超声波指纹识别等技术突破，东莞手机品牌向高端化布局成为大势所趋。
近日，记者进入OPPO的影像实验室，近20平方米的空间有做好的饭菜、舒适的沙发、泛黄的灯光等布置。相关负责人介绍，就是在这种模拟的生活环境当中，实验人员用OPPO手机进行多场景多角度拍摄、分析。
在东莞大岭山多达300亩的金立工业园内，李三保透露，今年金立将推出四个摄像头手机，引发一场“四摄大战”，9月份之后，1499元以上的手机全部换成全面屏幕。目前，金立在深圳研发人员有1300多名，占总员工的60%—70%，其中，70%致力于软件和互联网研发。
vivo今年宣布在深圳、东莞长安、南京、杭州、北京、美国硅谷和圣地亚哥成立七个研发中心。vivo在北京建立的5G研究院也已经启动运营。目前vivo在全球共有3500名职员，其中2200名是技术研发人员。
“我们一直将APPLE作为标杆，来打造品牌和研发产品。”东亮说，“消费者还是看技术和产品，我们还是需要在研发领域多做突破。”
但在一些核心技术上，莞产手机仍有所欠缺。OPPO影像实验室负责人说，手机摄像头的关键组件需要从国外进口，而这部分的成本已经占了摄像头的1/10。
3进军智能手机研发高地
在长安镇霄边社区霄边工业城，OPPO研发总部项目刚刚签约准备动工。落地项目计划总投资20亿元人民币（约折2.9亿美元），项目投产后年营业额约100亿元。该研发总部建成，将能容纳万余人在此办公，届时，分布于各地的OPPO研发人才将齐聚长安。与此同时，vivo设立的全球七大研发中心之中的一个也将落子长安镇。
长安镇提出，将规划8平方公里的“手机特色小镇”，搭建全周期服务的“企业社区”。长安镇还提出按照构建全产业链生态的要求，加大对手机芯片、高端显示屏、摄像模组等产业链关键环节或缺失环节的引进，大力发展智能手机产业链高端环节；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香港大学工程学院等国内外知名院校建立合作关系，开展智能手机产业前沿性研究，推动智能手机产业高级化发展。
3月27日，酷派对外公布将与深圳天安骏业强强联手打造智能科技产业园——酷派天安云谷，将围绕着酷派手机等手机品牌商形成智能终端的产业生态，这里有望成为珠三角乃至全国智能手机产业研发机构聚集地之一，未来，酷派手机产业链上下游的100多家企业也将集聚在此。
酷派天安云谷副总经理刘立佳介绍，酷派天安云谷各栋产业研发大厦均设置了智能科技产业各行业不同类别的研发中心、公共实验室和检测平台等。与中科院微电子所、广东工研院、电研院等20余家新型研发机构合作，共同打造产业研发链条，助力企业成长壮大。
此前，宇龙通信、华贝电子、金铭电子等一批龙头企业也在东莞设立产品设计及研发中心。业内人士指出，东莞要想在提升产业链价值上有所突破，就需要充分发挥这些龙头企业的作用。
《东莞市智能手机产业基地发展规划（2015-2020年）》（下简称“规划”）提出，力争将东莞市智能手机产业基地建成全国智能手机创新研发基地、全国智能手机自主品牌培育孵化中心和全球智能手机整机重要制造基地。
正如中国工业和信息化部电子信息司副司长乔跃山所说，智能手机厂商保证自身利益最大化才是最重要的。他认为，企业间实现强强联合，构建健全的生态布局尤为重要，打造“软件+硬件+应用+服务”的生态体系，促使产业发展环境日益优化，必须增强自主创新研发能力。
■产业趋势
智能手机竞争日趋白热化
“今年，智能手机竞争将比去年还要激烈。”金立集团执行副总裁李三保将今年的营销策略比喻为“筑城拔寨”，除了提升提高品牌壁垒外，还着力开拓年轻时尚用户的市场。vivo全球人力资源总监东亮则介绍，今年在深耕国内市场的同时，进一步开拓海外市场，并从线下渠道的扩张转为服务水平的提升，并进一步细分和吸引消费群体。
核心功能▶▶拍照功能成必争“利器”
“其实从2016年开始，品牌的副标识已经从Hi-Fi&Smart升级成了Camera&Music，这就意味着，拍照已经成了vivo目前最重要的基因之一。”东亮说，随着拍照功能日渐受到年轻人尤其是女性的欢迎，智能手机的定位也越来越清晰。“对于Hi-FI，很多人一看，不懂是什么，但更直接的Camera能让品牌传播易于为人接受。”
从后台大数据的收集来看，智能手机厂商发现，现在消费者使用手机音乐的少了，用前置摄像头的时间更多了。而基于消费者的需求来看，各大手机制造企业逐渐将拍照手机视为主打产品。
据IDC统计，OPPO已成为2016年中国手机市场出货量第一，全球手机出货量第四的品牌，如今，全球有超过1亿年轻人正在使用OPPO拍照手机。OPPO相关负责人则告诉记者，为了满足用户的核心需求，OPPO的影像测试会涵盖超过20项的客观指标检测，包括在超过200多个光实际场景进行拍摄检查，这已经涵盖了室内外的绝大多数场景。
而作为传统政商手机的生产商，金立在今年更有新的动作，将5月份推出的S系列视为“进攻性武器”，试图抢夺年轻时尚人群。
李三保提出今年将以“筑城拔寨”攻占市场，“筑城”是以原有的政商人群喜好的M系列为基础，不断提高品牌壁垒；“拔寨”则是以今年夏天即将推出的S系列为标志，以拍照、轻薄等特性为卖点，与OV抢夺年轻时尚用户的市场。
酷派与乐视强强联手推出两者合体的第一款cool1dual手机，聚焦在双镜头拍摄上，并以千元的价格优势迅速抢占了众多消费人群，让双摄手机不再是中高端的代名词。
在业内观察人士看来，拍照作为核心功能，已经成为手机品牌商的必争“利器”。
立体营销▶▶从密集轰炸到服务提升
“随着手机市场进入后智能手机时代，拼配置、拼价格的传统方式不再适用当下的消费者。”近年来，依靠跨界营销高空“轰炸”进行宣传和立体营销，再以线下门店的“地面部队”去承接营造出来的影响力，正成为不少手机品牌的不二法门。李三保认为，多渠道发力和跨界营销依然是目前国产手机的主要路径。
自从OV出货量飙升，业内外纷纷将其视为渠道下沉、渠道深挖的楷模，认为众多手机品牌商都要认真学习OV的渠道下沉能力。而相对来说，金立则采取“产商一体化”模式。目前，金立在国内开拓了10万多个合作网点、8万多个专区、超过30万节专柜。不仅如此，金立广告则覆盖全国已开通高铁的23个省市，投放近300组高铁车厢。
而在市面上，更多消费者感受到的是“蓝绿兄弟”的门店数量众多，不少人都会感慨，就像国产智能手机的麦当劳与肯德基，两家经常是比邻而居。
据报道，截至2015年，OPPO线下门店已经有20多万家。数据显示，vivo目前已有7632个线下门店。东亮透露，vivo在全球有10万名专属品牌销售人员。去年IDC公布的三季度报告显示，在中国市场，“蓝绿兄弟”的市场排名超越了华为。OPPO和vivo所拥有稳定的渠道合作伙伴关系，帮助它们获得了稳定的市场增长。
东亮说，vivo正在加大对研发型人才的投入，进一步提升研发实力。而提到外界普遍关心的渠道模式时，他透露，为了在市场份额上有一个相对平衡，年内门店将不会有太大变动，但vivo更希望能提升门店的服务态度和水平，“vivo对门店的定义不是单纯的销售网点，而是更多作为服务点，为消费者提供更加便利和全面的服务”。
■专家说法
改变“量多利少”尚需要时间
东莞电子信息协会会长张伟说，前几年东莞的智能手机产品同质化竞争严重，在外观工艺、功能模块、营销方式等方面逐渐趋同，导致了手机利润普遍不高的现象。以价值100元的手机为例，利润只有6元，这窄小的利润空间让手机制造商一度十分苦恼。
张伟说，随着手机行业竞争越发激烈，东莞各大手机制造商也想尽了法子，专注于智能手机专用芯片、高端摄像模组、高端显示屏等核心零部件的研发生产，这些均是手机产业链中利润最高的部分。经过这些年的发展，诸如华为、OPPO、vivo等手机品牌商在核心技术方面取得了重要的突破，因此也就引发了一轮涨价的热潮。
虽然手机的价格开始走高，但是其总价依旧不高——出口平均价格为每台622.9元。在张伟看来，这是两方面因素造成的：一方面，传统的功能机占据相当的市场份额，拉低了平均水平；另一方面，东莞手机行业还处于探索的过程，科研技术成果还没有完全转化成利润。此外，智能手机部分核心技术的稳定性不强，还需要不断尝试和试验，这导致了智能手机制造存在的“量多利少”状况还没有得到根本性的转变。
东莞科技创新企业协会秘书长曾鑫国表示，从以前的电脑到如今的智能手机，东莞的民营企业抓住市场的嗅觉还是非常灵敏的，能准确抓住产业发展的潮流。尤其是对于智能手机制造商来说，单纯靠加工制造难于满足其发展的需求，在科技创新、核心技术研发方面寻求突破是关键。
策划/统筹：郭文君
采写：南方日报记者叶永茵欧雅琴郭文君
编辑： 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