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沙岛60年,岁月无声

19.07.2014  17:41
摘要:二沙岛就是广州这个城市像吃了发粉一样成长膨大的缩影。

        陈Sir扬言

        (第1545期)

        二沙岛就是广州这个城市像吃了发粉一样成长膨大的缩影。

        《南方都市报》寻访广州二沙岛的报道很值得细读品味。1954年,周恩来总理视察广州时指示,要让水上居民上岸定居。此后不久,广州的一部分疍民栖居江心小岛二沙岛。60年后的今天,二沙岛有音乐、有美术、有文化、有浪漫,也有草根的歌声和孩子的嬉笑,唯独没有了田园风光。看着南都刊登的开发前二沙岛的鱼塘菜地田园风光和当年水上人家的图片,不由得感慨万千。

        都知道二沙岛曾诞生过1亿元的天价“豪宅”,但是谁又知道在开发之前,二沙岛的原住民搬迁催生了广州最早的一批“万元户”,也出现了最早的“钉子户”?成语中的沧海桑田虽然说的也是巨变,但是时间却是以千万年来计算。而二沙岛的沧海桑田则仅仅用了一个甲子。1954年周恩来做出水上居民上岸定居的指示的时候,二沙岛也许只是珠江河面上的一个荒凉的江心小岛,30年间这里成为了原来水上居民的陆上家园,然后家园没有了,原来的水上居民在陆上再度大搬迁,然后再过了30年这里就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二沙岛就是广州这个城市像吃了发粉一样成长膨大的缩影。

        南都的这篇报道细数了二沙岛拆迁的过程,就和后来我们所熟知的城建过程中的钉子户、强拆、冲突、农民家庭的利益纠葛、抢建抢搭等等一模一样,只是发生的时间要往前推一下而已。

        从二沙岛迁出的疍民今何在?报道中的这一段特别令人伤感———回迁小区大江苑外的夏沙路上,不少二沙岛的原住民,常年在这里当“走鬼”。60岁的何姨在磨碟沙附近找了一片荒地种菜。每天早上7点踩单车出发,施肥、收割,中午12点多回到夏沙路摆摊,风雨不改。“每天多赚10多块也是好的。万一老伴和我有大病,就只能靠这笔钱了。”是的,在二沙岛开发之前他们也不是富人,但是,如82岁的戴友对记者说的,当年的二沙岛恍如桃花源,出门就是小溪,晚上捞点河虾小鱼煎蛋,捡柴做饭,孩子们在河里可以玩一天。那时,广州的夜空还可以看到满天繁星。六七月的酷暑,村民跳到溪里洗澡,或者躺在溪边的藤椅上,摇着葵扇,不经意就睡到天亮。现在这一切全都没有了。城市发展的红利,普通市民街坊极难分沾。我又想起了同德围。

        和其他拆建案例一样,政府的诚信度不足也伤人心。今天的宏城公园正是当时复建集体物业、村民复建房的选址。这是当年农民与政府达成的协议的一部分,结果没有兑现。一名参与该项目的知情人士透露,原地安置的承诺最终没有兑现,是因为法国的设计单位认为,在二沙岛上建十多栋高层、不带电梯的回迁房,与二沙岛的高端规划定位格格不入。因为后来者的高大上就要把原住民挤出去,这是典型的有钱大晒的逻辑。但是政府为何因此就要赔上自己的信誉呢———若果做不到,政府当年也可以不承诺原址兴建原住民回迁房的。

        往事已矣。据说品茶的一个境界是把欣赏茶叶的渣子和茶炉的灰烬都归到整个品茶的过程中去的。是的,这是一个过程,而过程就必须有头有尾。60年过去,二沙岛向我们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60年前,因为政府的关爱,一群居无定所的水上人家上岸了,成了二沙岛的原住民;因为城市的发展,30年前,他们又离开了自己在二沙岛的家园。再过30年,也许人们会把这60年通通遗忘,以为二沙岛自从盘古开天地就是这个样子的。岁月无声。□陈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