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司机挣下一栋5层楼跳槽开专车：再开出租没前途
4月10日下午，广州珠江新城附近，黄师傅接单后马上开车去接客户。南都记者 冯宙锋 摄
开了26年出租车的黄师傅，见证了出租车行业的黄金时代，如今跳槽到专车公司找到了月入过万的窍门；年轻“的哥”汪勤(化名)尝试了2个月的专车，却又回到出租车行业；而生活无忧的“阔太太”桦姐，开着奔驰把专车练成一个“社交场”……昨天南都推出“专车十问”，通过千名司机调查揭示专车如何搅动出租车的江湖。今日，南都继续推出司机们的故事篇，看专车如何搅动司机们的生活，在时代的洪流中每个人又如何选择。
对于普通的出租车司机来说，47岁黄师傅的人生经历就像一部励志剧。
20多年前，黄师傅离开老家台山来广州开出租车，当时广州出租车司机还是高薪职业，做得好的时候月收入过万，靠着自己的勤奋和努力，黄师傅在车陂城中村里挣了一栋五层的楼房。不过，20多年后出租车司机早不如当年风光，黄师傅觉得再做下去已经没有前途。去年11月，在侄子劝说下，黄师傅买下一台黑色的丰田凯美瑞，离开工作了20多年的出租车公司，跳槽去做专车司机。
然而，即使月入过万，黄师傅还在谋划，下一步该去哪里。
1988
“乡下仔”进城开出租车 等港客赚小费
1988年，黄师傅入行的时候，公交车票价才几毛钱，出租车对大部分“老广”来说，是比较奢侈的出行工具，打车的人不多。尽管如今他已离开了出租车行业，但这个曾经辉煌的行业，为他赚来了一栋五层的房子，一个能在广州安身立命的家。
初三还没毕业，黄师傅只穿了一双凉拖鞋，蛇皮袋里装着两套T恤短裤，口袋里装着96元，就从台山坐大巴来广州投靠亲戚。初到广州，黄师傅流离在不同亲戚家里借住，有时帮亲戚在工地搬砖，他还住过工地，这样的日子持续了4年多。黄师傅的表哥是广州第二批出租车司机，1987年，黄师傅跟随表哥学开车，没多久就开始帮表哥顶夜班。“当时管理不严，很多空子可以钻。”一年之后，黄师傅花了1600元考到驾照，正式进入出租公司。
上世纪80年代，广州“的哥”基本都是广州本地人，黄师傅因为不会讲粤语而处处受排挤，连表哥都叫自己“乡下仔”。“他们去吃夜宵、去赌钱，我都不敢一起。”黄师傅记得，直到香港回归后，才有大批外省司机开始涌入广州，棠下、江夏等地逐渐聚集了大批外地出租车司机。
上世纪90年代，广州出租车行业步入最辉煌的时期，黄师傅记得，当时的出租车司机有“打工皇帝”之称。黄师傅记得，当时“份子钱”每个班一个月只要1000多元，加上其它耗损，每月开车的成本才2000多元。“1991、1992年开始，感觉钱特别好赚，不用去想，只要肯干就有钱。”
当时，黄师傅每天一大早就开车到广州火车站，等候搭直通车到内地的香港客人。“只要你的车新一点，坐在那里就会有客人。”
黄师傅记得，这些客人举止出众，衣着光鲜，连衣服布料都是不一样的，而且他们一般都是跑长途，去东莞、中山，甚至还有越南、海南岛、福建等。“九成都会给小费，长途跑个几百元，会有50元、100元的小费，如果是在市区，车费才10多元，小费有时会给到20元。”
刨去成本，黄师傅每月可以赚到一万八千元的收入。靠着那几年赚的钱，黄师傅供了一台桑塔纳，后来又买了七八台车，分租给别人运营。“租金每个月一万块，加上我自己跑出租的收入，每个月收入五六万。”“很多人看不起我是乡下来的，后来我赚到钱，他们就没话好说了。”黄师傅说，上世纪90年代入行的出租车司机，未必都能像他一样月入过万，但平均收入也有三五千元。
1997年，黄师傅把车卖掉，在车陂南以1300多元一平方米的价格，买下60多平方米的宅地，建起一栋5层高的房子，有4层出租，家人搬进了其中一层。黄师傅从“打工皇帝”成为了老板，出租车终于让他在广州站稳了脚跟。尽管已经有了一定的物质基础，但是做惯了这行，黄师傅此后继续选择当一名出租车司机，一直干到2014年。这年底，他离开出租车行业，转行开起了专车。
2014
“打工皇帝”转开专车 CBD冲单挣补贴
1月15日上午7时21分，黄师傅接到了第一单订单。客人下车，他就在原地等待。根据当日滴滴专车的高峰期奖励，每天早上7时至9时59分，下午5时至7时59分，接满7单以上奖励200元，接满10单以上奖励220元。
这是滴滴专车上午奖励最高的时段，这也正好是广州早上难打车的时段。高峰期里，黄师傅手机上的软件平台不断闪出订单，黄师傅都没有接，“都太远了，不顺路，不能接”。这些订单很快就被别的司机抢掉。
“所以我只接距离近的单，十来分钟能做完的最好，这样冲单快。”开出租车时，黄师傅喜欢跑长途，但现在他基本只盯着珠江新城一带的上班族，因为上班族具有高峰期出行、短途、习惯使用专车等特点，很多白领洗脸刷牙时就预约专车，下楼即走，“出租车不会有耐心等他们十几分钟的。”
9点53分，黄师傅接了高峰期最后一张订单，10点37分收工，上午的任务量已经够了。他接了7张订单，其中6张在高峰期内，下午高峰期再接2单，他就可以拿到奖励。
黄师傅的私家车挂靠到了租赁公司，在对各家专车软件平台比较过后，他选择了滴滴专车的平台。开专车上下班时间比较灵活，黄师傅很享受这种自由的状态。他还记得，以前开出租车，每天在路上奔忙，吃饭、休息都不敢耽误太久，也很少时间能跟家人相处。现在，中午他都能回家吃饭、睡个午觉，下午4点左右再出门，晚上8点后收车，遇到下雨天，他还有时间把女儿送到学校。
4月的头十天，黄师傅开滴滴专车运营收入有4531元，大概有2000元来自平台补贴。扣除油费，开专车以来，他每月大概能净赚一万多元。
未来
拒约租车忧专车前景 或继续跳槽
在南方都市报发起的“千名司机调查”数据显示，目前超过八成的出租车司机每月一个班的收入净利润，只有3000—6000元，超过6000元的只有约4%，和上世纪90年代相比并没有明显提高。
在开了20多年出租车之后，黄师傅现在每月净利润不到4000元，这让他萌生了改行的想法，最终在侄子的劝说下，去年他选择自己带车加盟滴滴打车，成为一名专车司机。
这期间他也想过去开约租车。去年底广州官方已经在酝酿推出约租车服务试点，目前首批2950辆约租车正在内测。当时黄师傅接到出租车公司来电，问他有没有兴趣开约租车，黄师傅一口拒绝了。“我看过他们的平台画面，他们要先冻结乘客一笔资金，才能开始打车，哪个乘客会愿意先交钱再打车？”
黄师傅觉得，当正式的约租车司机，肯定还要通过各种考核试验，补贴也未必比得上市场化的专车。
不过，虽然目前开专车月入过万，但是黄师傅自己也很冷静，并不完全看好专车的前景。他分析说，目前开专车收入里将近一半来自补贴，万一补贴取消，收入自然没有现在可观。“现在的市场都是用钱铺出来的，就像当时滴滴打车刚出来，这种补贴持续不了几个月的。”
“不能依赖专车这个平台，”黄师傅说，他通过专车认识了不少熟客，有的客人愿意出7000元月薪请他每天接送三个小孩上学，他还在考虑中。“趁着专车还火的这几个月，把能赚的钱赚了，再多发展几个像这样的客户，我就会跳出这个平台。”
数据&声音
黄师傅
年龄：47岁
籍贯：广东台山人
开出租车时间：26年
开专车时间：半年
加入方式：私家车，挂靠租赁公司
受访的出租车司机中，月入万元以上的只有0 .4%，而专车司机这项比例达 到9. 6 %。6 0 %出租车司机认为最近几年遭遇的职业困境“比以前更差”。—南都千名司机调查数据
现在的市场都是用钱铺出来的，就像当时滴滴打车刚出来，这种补贴持续不了几个月的。
——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