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媒：女足不投钱因无市场 男足收入高有泡沫

■本专题撰文 本报记者 黄越滔

■本期特邀嘉宾 广东女足主教练 何伟文

ESPN专栏作家 阿特金斯

全国女足锦标赛正在清远清新基地进行，但有教练通过社交工具控诉比赛环境恶劣，场地条件和吃住条件都非常糟糕，此消息被迅速传播开来并引发关注。与此同时，女足国家队在本次四国赛上表现出色，糟糕的环境并没有阻断女足姑娘们的进取心。

近日，有足坛名宿认为，目前国内男足联赛给球员的待遇过高，导致一些球员丧失了出国踢球的欲望。民间也有不少人认为男足水平与收入不成比例，而高收入也没有带来高水平。而今男女足之差非常明显。我国有句古训叫“穷养儿子富养女”。在足球领域，情况反过来了。这样的做法符合中国足球发展的规律吗？本期三言两拍邀请广东女足主教练何伟文以及长期致力于研究中国足球的ESPN专栏作家英国人阿特金斯先生一起聊聊这个话题。

　　市场决定富养穷养

　　女足推向市场无法生存

何伟文：世界上女足得不到关注，主要是它没有市场，没有市场的前提和价值，这决定了你的运动是否会受到关注。全世界都一样。女足没有市场价值，更需要政府的扶持。你靠市场肯定不行。现在确定了目标还是需要国家维持。你把女足推向市场，它无法生存。

阿特金斯：我也注意到了中国女足这个现象，很是吃惊。不过在世界各地，女性体育一般不会受到相当于男性体育的关注，这是很难改变的事实。大部分世界上最受欢迎的运动员是男性，包括所有NBA和欧冠的明星。在一些个体运动中，比如网球、羽毛球、乒乓球，这个差距稍微好点，但是说实话最受欢迎的女性运动员一般要依赖她们的样子长得漂亮才能收到和男生一样多的赞助商，比如莎拉波娃。在英国，任何人都能说出好几个英超球星的名字，连90岁的老太太都认识鲁尼、杰拉德和贝克汉姆，但如果问同样关于女足的问题，连很多足球记者也说不出一个名字。你们现在说的问题绝对不是中国才有的，每个国家都有这种男女差距。

黄越滔：但我不相信英国女足的姑娘是在这种条件下比赛训练的。英国女足姑娘的运动设施、饮食还是有基本保障的吧。只是在收入和受关注度上无法跟男足相比，但她们的收入肯定不会太低。当然中国女足的情况跟中国国情有关系，跟运动本身的价值倒不一定有太大的关系。

　　“富养男足”利弊何在？

　　男足收入高肯定有泡沫成分

何伟文：我觉得这首先是一个市场行为，你不能去评价利弊，是市场自然选择的结果。男足球员能拿这么多钱，就证明他们现在是稀缺资源。球员收入高了，他们的生活会更好，也能更安心踢球，没有什么不好的。很现实的问题，你看现在踢职业队的男孩，能挣钱养自己，所有家长看到这种前景和出路，那就让小孩去踢了。

阿特金斯：英格兰球员收入也高，也有媒体会议论球员收入，比如鲁尼周薪20多万英镑，他们会觉得社会不公平，但这个事的话语权在俱乐部老板那里而不是媒体那里。现在中超球员的收入比日本、韩国和澳大利亚高很多，跟欧洲平均水平可能都差不多了，这不正常，肯定有泡沫成分，但好与不好，也轮不到我们来说。

黄越滔：如果中国足球在未来十年成绩依然糟糕，那么能说是球员收入太高过得太好吗？好像也不成立。我觉得男足球员收入高不存在负面效果，反而如果收入太低，大家都不愿意玩这个项目了。现在球员收入高是因为踢球的人太少，等球员渐渐多了，球员收入的泡沫成分会减少，但逻辑是这样的：因为踢球的人多了，球员收入可能才会减少，而不是球员收入减少了，踢球的人就多了。

　　女足如何能摆脱困境？

　　英足总的经验值得借鉴

阿特金斯：女足比赛没大的赞助商是因为没多少人看。这个问题是需要足协来解决的，他们应该用一部分男足方面赚的钱投入女足以提高女足的比赛环境。英格兰足总现在有职业女足联赛，就是因为他们逼着那些英超俱乐部投资，逼着有英格兰队比赛的电视台直播女足的比赛，逼着赞助商支持女足。目前女足联赛每一轮都有直播，姑娘们都用俱乐部的好场地，并且我们开始看到更多媒体在报道女足联赛。中国足协如果真的重视女足，就应该考虑英足总的这个做法，但先要保证中超的可持续发展。

何伟文： 这种男帮女的模式当然是最好的了，对女足的投入毕竟没有男足那么大，只要是政策上有支持，女足就可以得到很好的发展。如果像英格兰俱乐部那样既有男足也有女足，那对女足有好处的。但是对于中超俱乐部来说，男足其实也是亏钱的，男足的造血能力也不强，更多体现的是广告价值。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能够把女足纳入俱乐部建设当然很好，但足协硬性规定可能不妥，主要是应该引导。

黄越滔：足协不可能对此有硬性规定，但中国足协本身可以主动实施一些措施。就像阿特金斯先生说的，阿森纳和切尔西每年投入几个亿英镑搞足球，花那么一点点钱就可以带动整个女足运动的发展，他们也是这么做了，他们是本着一种公益的性质、发展全民足球的概念来做的。中国足协应该对此有所借鉴。

　　女足前进需要解决的不只是钱

　　中国足协可以做些什么？

阿特金斯：看完那些全国女足锦标赛的照片，大家都知道这种环境不适合进行高级运动比赛。如果中国足协要让男女足待遇差距变小，他们要开始更专业地举办这些比赛，不能再让女足在有野猪的场地踢球了。媒体也应更专业地转播女足，这个星期女足已经在巴西打了两场比赛，但转播时间都不稳定，第一场踢到一半就没转播了。我知道去年有几个女足球员去韩国踢球，并且在那边赚了不少钱，但她们害怕和国家队的安排有冲突。如果明年、后年再有球员去韩国，中国足协应该考虑帮忙解决这些问题，不要让她们担心在国家队的前途。

何伟文：国家现在出台了很多鼓励政策，比如校园足球。国家提倡学校做这个，不是说要你去从事这个行业，而是需要你从运动中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足球走进校园确实要落到实处，虚的东西不要太多。吸引小孩来踢球，男女孩都一样，从足球中得到快乐，这是校园足球的最大目的。层次再高一点，如果学校出台政策，让优秀运动员能直接进大学就读就更好了。在美国，很多人鼓励小孩去搞体育，在学校也能拿到奖学金。对于女足本身，说一个更现实的方法，如果足协能够敦促政府更多聘请退役的运动员在相应岗位上从事这个专业，那就是良性循环。很多地区已经意识到这一点。比如上海，就必须安排运动员退役后的工作。比如江苏，运动员转正编后，必须予以安置，那运动员就有保障了。这些女足姑娘回到社会和基层，对足球的宣扬和推广是有帮助的。

黄越滔：中国足协对女足重不重视，其实通过全国锦标赛就能看出来。中国足协不是没钱，通过男足也能赚到钱，但不愿意在女足身上花太多，如果这个都不解决，不能指望其他方面他们能做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