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家族式贪腐：官员通过子女办事逃避制裁 形成攻守同盟

　　今年6月13日,是陈云同志诞辰110周年纪念日。为纪念陈云同志诞辰110周年,中央文献研究室第三编研部、陈云纪念馆、浙江出版联合集团及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共同编写、出版《陈云家风》一书。该书依据多年来对陈云同志夫人、子女、孙辈,以及身边工作人员的采访资料整理编辑而成,其中不少内容是首次公开发表。

　　陈云是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和以邓小平为核心的党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的重要成员,他不仅廉洁自律,还十分重视树立良好的家风。陈云曾指出:“希望所有党的高级领导人员,在教育好子女的问题上,给全党带好头。决不允许他们依仗亲属关系,谋权谋利,成为特殊人物。”谆谆教诲,振聋发聩。

　　然而,近年来,领导干部子女、家属腐败类案件一直呈上升趋势,且多数是窝案串案,涉及面广,影响恶劣。记者调查发现:80%的官员腐败案都与家庭成员有着密切关系,并且贪官大多都有不良家风,具体表现为三种形式。

　　 　“父子兵”  

　　 贪腐齐上阵  

　　2014年12月10日,河北省廊坊市中级法院对刘铁男受贿案作出一审判决,对刘铁男以受贿罪判处无期徒刑。在整个审判过程中,刘铁男情绪严重失控,声泪俱下忏悔自己害了儿子。据检方信息,刘铁男之子刘德成21岁的时候,就拥有了一辆30多万元的轿车;22岁时,就有人把750万元汇入到他的账户;在23岁到25岁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千万元户;而在2007到2011年这几年的时间,他没有上班,却挂名领取薪金121万元。没有父亲刘铁男的“扶持”与“关照”,刘德成很难做到这一切。

　　2014年11月22日,浙江省温州市中级法院对瑞安市原副市长冯康锐等5人贪污案进行审判。冯康锐和两个儿子冯熠、冯燏等人,合谋侵吞国有资产金额高达3487万余元。冯康锐犯贪污罪,被判处无期徒刑,冯熠等人也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

　　据披露,云南省原省长李嘉廷曾向其子李勃面授机宜:“你可以找一些合作伙伴,我给他们帮助,你负责拿钱。”李勃不负父亲期望,“合法赚钱”不费吹灰之力。

　　河北省人大常委会原主任程维高扬言:“我在官场已经得到这个地位,我儿子在商场能取得很大成功,也是光宗耀祖。”他包庇、纵容儿子程慕阳利用其职务影响进行违法犯罪活动。

　　安徽省宿州市国土资源局原局长张治淮、宿州市国土资源局经济技术开发区分局原局长张冬,父子俩都是“土地爷”,供职同一系统还都大权在握,两人受贿数额超过两千万元。

　　此外,浙江省原副省长许运鸿为儿子经商给予帮助;浙江省原副省长王钟麓为其经商的儿子提供方便;安徽省财政厅原厅长匡炳文、匡中平父子,吉林省榆树市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徐凤山、徐伟父子等共同腐败,令人震惊。

　　对此,中国人民大学教授黄京平告诉记者:当前,一些掌握实权的官员失去有效监管,将手中公权变成了家族私权,特别是一些行业“国家权力部门化、部门权力个人化”现象依然严重,很容易出现“贪腐父子兵”模式。要铲除此现象,除了加强法律监督外,良好的家风建设越来越重要。

　　全国政协委员张静认为: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要给孩子做好的榜样,用“正能量”培养教育孩子,让孩子懂得遵纪守法,懂得按规矩做事和自律。树立良好的家风对孩子成长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很多落马官员贪腐的初衷是为了让家人生活得更好,结果却让原本幸福的家庭分崩离析。众多事实说明了一个道理,官员家庭如果没有好家风,家人就很难有一个好未来。

　　 “夫妻店”  

　　 弄权又弄钱  

　　有资料显示,在薄熙来案约5万字的判决书中,其妻薄谷开来的名字出现高达282次。法庭认定,1999年至2012年,薄熙来明知并认可薄谷开来收受徐明财物折合人民币1933万余元,并利用职务便利为实德集团谋取利益。薄谷开来证词显示,在长达10余年的贪腐中,她多次向薄熙来推荐大连实德的老板徐明,在徐明引进项目、土地租赁等方面,薄熙来为徐明违法开绿灯。作为回报,薄谷开来想在法国买别墅,徐主动表示由他支付全部房款。此外,薄谷开来对于薄熙来的影响也延伸到了人事安排上。

　　2014年6月14日,全国政协原副主席苏荣被宣布落马之后,有媒体爆料,在苏荣担任江西省委书记期间,其第二任妻子于丽芳,被指多次染指江西的矿产资源、土地出让、房产开发、工程项目等诸多领域。而不少江西省内的高级领导以贿赂“于姐”的方式,变相贿赂苏荣,以此获得苏的信任和提拔机会。据因贪腐问题锒铛入狱的江西省赣州市安远县原县委书记邝光华在法庭上供述,苏荣妻子对安远县的钼矿很感兴趣,想把它收购过来,曾派人到赣州洽谈。邝光华被要求居中协调,促成此事。

　　2014年8月29日,全国人大环境与资源保护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云南省委原书记白恩培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组织调查。一个多月之后,白恩培的妻子张慧清被撤销云南省政协常委、委员资格。张慧清是白恩培的第二任妻子。据媒体报道,张此前曾是一名服务员,在成为白恩培的妻子后,从一个小招待所的服务员起步,后成为云南电网公司党组书记。报道称,凡与张慧清交好的,官员升官,商人发财。而四川汉龙集团的刘汉在结识了白恩培之后,也走“夫人路线”。据称,去云南省委大院拜年时,刘汉还送过翡翠手镯、钻石、名表等礼品。

　　此外,安徽省人民政府原副省长王怀忠与妻子韩桂荣,因涉嫌受贿夫妻同时被捕;湖北省原副省长孟庆平,曾7次通过妻子郑秀英之手接受了个体户庄某的贿赂计14.5万元人民币,10万元港币;黑龙江省牡丹江市公安局原局长韩健与黑龙江省海事局原党委书记卢晓萍是典型的“夫妻贪官”,二人也双双身陷囹圄。

　　山东省泰安市郊区检察院曾有一组数据统计:在他们立案查处的37起领导干部受贿案中,有34名“贪官夫人”充当夫君的“收银员”,夫妻联手作案率高达90%以上。全国人大代表、江苏省南京市检察院副巡视员林志梅认为:“‘枕边风’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抱怨、攀比;一种是‘廉内助’,时刻为另一半敲廉洁的警钟。”在她看来,领导的家属是家庭的大后方,吹好“正风”,养好“家风”,能引导家人走正道,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做正事,能在领导干部履职过程中起到廉政推动作用,反之将给美满家庭带来“毁灭性灾难”。

　　 “全家腐”  

　　 敛财总动员  

　　不久前,《人民日报》刊发了一篇评论,称周永康、苏荣、令计划等“大老虎”落马的背后,都呈现出家庭式甚至是家族式贪腐的特征。文章认为,正是因为家教不严、家风不正,让他们把家庭当成了权钱交易所,把家人当成了利益共同体。此外,记者梳理发现,除“大老虎”家族式腐败外,各类家族式贪腐现象呈蔓延趋势。

　　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原局长郑筱萸通过妻子刘耐雪、儿子郑海榕,收受某公司以顾问费、股份收益等名义给予的财物共计292万余元;广东省韶关市公安局原局长叶树养,曾有一个腐败的“宏伟目标”:2000万元给儿子、2000万元给女儿女婿、2000万元给自己安度晚年。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叶树养在尽可能多的领域贪污受贿,过一个年,就收受一两百万元“礼钱”。

　　贵州省原省委书记刘方仁为其经商的儿媳提供便利;广西壮族自治区原副主席刘知炳为其女经商大开绿灯;沈阳市原市委书记慕绥新为女儿、女婿包揽工程倾情关照。

　　湖南省机械工业局原局长兼党组书记林国悌,利用职务之便谋取不义之财。妻子赵幼娟、儿子林如海也参与受贿,3人受贿赃款达500余万元。林国悌交代,自己涉入经济犯罪,主要是为了家庭,想为子女以后的生活留下一点东西。

　　广东省财政厅原副厅长危金峰多次收受贿赂,家庭财产高达7000余万元,他的妻子、岳母、兄弟、妻妹等近亲属全部涉案;浙江省宁波市原市委书记许运鸿,其妻子、儿子从宁波金融大案的当事人手中先后收受了600万元人民币和若干美元、港币。

　　“从实际案件情况看,一些领导干部滋生了极端利己主义思想,理想信念动摇,总想在位时为家庭,特别是为儿女多留些钱财,导致家风不正,全家同流合污。另外,行贿人不容易直接接触高层官员,他们与官员的亲人交往相对容易些;官员通过子女办事也想企图逃避法律制裁,即便出事也可以搞攻守同盟,只承担教养子女不当的责任,这是‘家族腐败’的显著特点。”一位办案检察官分析认为。

　　 清政风  

　　 必须正家风  

　　习近平总书记在今年春节团拜会上强调:“不论时代发生多大变化,不论生活格局发生多大变化,我们都要重视家庭建设,注重家庭、注重家教、注重家风……”

　　回顾党史,老一代共产党人为我们党员干部树立了光辉榜样。毛泽东有著名的“三原则”:恋亲不为亲徇私,念旧不为旧谋利,济亲不为亲撑腰。周恩来专门制定了《十条家规》严格要求亲属。罗荣桓教育子女不能成为“八旗子弟”。陈云同志曾给家人定下了“三不准”家规:不准搭乘他的公务车,不准翻看、接触他看的文件,子女不准随便进出他的办公室。陈云还特别向夫人于若木交代,要让自己的子女从小就像普通家庭子女一样生活和学习,不准搞任何的特殊化。

　　“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有专家指出,要澄清政风,必须纯正家风。对于领导干部来讲,就是要抓好自身修行,纯正家风,管好家属,才能治理好国家。我们领导干部应弘扬、传承好先贤伟人们的良好家风,切实当好家庭的“掌门人”,对亲属严加教育,严加管理,不要让亲属把自己“拉下马”。

　　北京大学廉政建设研究中心主任李成言教授告诉记者,令人痛心的是,当前一些官员受封建观念的影响,一旦获得权力,便把家庭甚至家族利益放在首位,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前门当官,后门开店”。他建议重新修订领导干部家庭财产申报制度,同时完善金融体制,防止腐败资金外流。另外,要有效防范“全家腐”,还要建立严格的责任追究制度和加大惩戒力度。一旦出现“全家腐”现象,必须严格追究领导干部的相应责任。

　　全国政协委员、上海教科院副院长胡卫建议,当前家庭观念逐渐淡薄,不利于培育良好的家风。时至今日,我国有关家庭教育政策及相关制度建设还很薄弱,有关部门应加快制定和健全家庭教育政策及制度。

　　全国政协委员张静认为,2014年全国妇联在全国城乡广泛开展了“寻找最美家庭”活动,通过这一活动让广大家庭用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弘扬好的家风,自觉去培育廉洁自律的家风,这对筑牢“家庭廉洁防线”也将会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