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建国:当前是中国加工贸易转型升级的最好时机
时间:2015年6月26日11:00
嘉宾: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商务部前副部长 魏建国
简介:由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主办的“第四届全球智库峰会”于本月26日至27日在北京举行,来自全球数十个国家和地区的众多智库专家、政界人士、企业领袖等,将围绕减贫、气候变化、全球治理等可持续发展的相关问题展开讨论,为2015年后可持续发展和气候大会提供政策建议。中国网邀请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商务部前副部长魏建国做客演播室,介绍“第四届全球智库峰会”有关情况,并对中国加工贸易和外贸等问题进行解答。
中国网:
《中国访谈·世界对话》欢迎您的收看。由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主办的“第四届全球智库峰会”将于本月26日至27日在北京举行,来自全球数十个国家和地区的众多智库专家、政界人士、企业领袖等,将围绕减贫、气候变化、全球治理等可持续发展的相关问题展开讨论,为2015年后可持续发展和气候大会提供政策建议。中国网邀请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商务部前副部长魏建国做客演播室,介绍“第四届全球智库峰会”有关情况,并对网友关心的问题进行解答。
魏部长您好,感谢您做客中国网演播室!请您和我们网友打个招呼吧。
魏建国:
你好!大家好!
中国网:
我们知道魏部长您曾在“第三届全球智库峰会”致辞中提出了三个问题,一个是加工贸易能不能发展,第二个是中国下一步出口能不能有一个好的前景,第三是中国到底如何从制造大国转变成制造强国,我们从今年的数据和政府的规划回头看看您前年提出过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加工贸易能不能发展?我们知道国务院印发了《关于加快培育外贸竞争新优势的若干意见》,当中提到了“创新加工贸易模式,促进沿海地区加工贸易转型升级”,其中“创新模式”和“转型升级”,在您的理解当中有怎样的内涵呢?
魏建国:
我一直是主管加工贸易的,应该说对加工贸易全过程有一个非常好的了解,我不太同意当前一些专家所提出的,在当今全球化的世界中,中国的加工贸易是逐渐走向微弱,并且不可能有大发展的理论和概念、我认为中国加工贸易在现有的基础上,还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第一,我们加工贸易是怎么发展的,是我们国家在加入WTO以后,也就是2001年以后,就有更多的跨国公司,把他们商品拿到中国来,进行“三来一补”,就是来料加工、来样加工、来件加工和补偿贸易,叫“三来一补”,从这个慢慢发展,跨国公司觉得中国的工人:第一,劳动力成本低,这是个大优势;第二守纪律,有智慧;第三中国原有的工业化基础,能够满足一些简单的,或比较复杂的加工过程。因此,就把加工贸易定下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面,加工贸易给我们的发展解决了三大问题:
第一,解决了我们农民工。我们差不多有1.8亿农民动转向了加工贸易,特别是沿海地区,形成了农民工的潮,无论是深圳的玩具厂,还是广东东莞的箱包、鞋子,都是中国农民工在做。像《纽约时报》说美国的家庭打开鞋柜,四双里面三双是中国生产的;日本的男子汉打开橱柜,三件衬衫里面两件衬衣是中国生产的,就说明中国已经成了一个世界工厂,这是解决农民工就业。
第二,解决了我们当地的经济发展。我们不仅看到东莞发展起来,我们也看到江苏昆山发展起来,成了世界笔记本电脑的最大基地,我们不仅看到了基地,而且看到了深圳有更好的高新技术发展。所有这些都使我们想到从箱包、鞋类、服装、眼镜的框架到最后我们现在戴的测定我们身体的环表,这些都说明中国的基础在不断发展。
加工贸易难道仅仅就是解决这两个问题吗?我认为不是的。更重要的是带来了技术,带来了管理,带来了我们大的全球视野,而不仅仅是解决农民工就业,解决了当地的财政,解决了技术的工业化升级。更多人了解到国外的一套管理经验,更多人了解到我们新技术的产生,也有更多人了解到需要加工贸易转型升级,这是我们提出转型升级的一个核心问题。
魏建国:
那么全球化到现在,原来那些优势,比如:第一,低成本、劳动力;第二,原有的工业化在那;第三,国际上面跨国公司都愿意把厂搬到这儿来。现在由于形势,特别是金融危机使经济难以复苏,还会不会在这儿做,我认为我们现在的优势依然存在,不是说我们劳动力成本升高了,加工贸易就完全要抛弃,不是的。为什么呢?因为我们还有大批的农民工,还有更多需要转型升级,农民工需要一个替代的过程。
所以我认为加工贸易现在讲的转型,是转什么型呢?我主张是“二人转”,两个“转”,一个是自身的转型,就是我们的产品决定我们的出路。国外的产品,它看中中国的市场,看中了中国的劳力。现在能不能找到像中国这样训练有素,而且有着上下游全生产链条加工贸易的生产链呢?全世界找不着。我是研究加工贸易的,163个国家都在开展加工贸易,唯独中国把加工贸易做大做强了,我们不要轻易把加工贸易丢失。
因此,我们本身就要考虑如何把一批新的员工训练成像德国人一样有素,同时降低劳动力成本。那么怎么办呢,两个办法解决:
一是原厂不动,换人,我们叫腾笼换鸟,不仅换产品,也要换原材料储存这个鸟;
二是搬到中西部地区,现在有不少厂在搬,包括富士康、三星。都表明了这些厂还在继续利用中国的优势。这叫“一个转”,叫“自转”。
还有一个转是“两人转”,就是我们跟外国人一块到国外去办加工贸易。“一带一路”给我们指出那么多城市——65个国家和地区,93个港口和沿线的城市,如何帮助他们培育工业体系?比如巴基斯坦、肯尼亚、阿拉伯国家,他们就面临着这些情况。我们让我们全球化的加工贸易和我们所了解的“走出去”,而且我们人员也可以“走出去”,帮他们培训,帮他们支教,甚至骨干是我们手把手地教。这样采取“二人转”的办法——我们自身转,他们也转,我们不仅在国内转,也转到国外去,这样加工贸易是叫“转型”。
魏建国:
“升级”,光是这样转不行,我们更重要是要采取创新的办法。我们的优势发展到极致了,就要考虑,这个优势能不能在当前的情况下有一种自主创新,也就是说以前是“人找我”,看到我的优势就找我来。现在要“人求我”,就是说我自己有更高更好的产品。举个例子,无人机,是年轻人的创新发展,人家来求我,下订单要求我来做,甚至把新的材料、新的结构、新的关键技术带过来,我们来做,那就需要我们有更高的本事,这个本事在什么地方呢?就是精准、高效、高质量服务。
精准、高效、服务,就是隐藏在加工贸易后面最深刻的内涵,我们要把以前低层次的加工贸易,提高到高水平、高质量、高档次的服务贸易上面,使人家感到,我要让你来做的话,这个加工贸易不仅仅是我信得过,而且我可以把这个价格卖得更好。
所以,我把它打个比方,如果说第一次的加工贸易使我们成了“世界工厂”的话,那么这次加工贸易的转型升级,要把中国变成“世界的精致工厂”,就像我们浦东以前升级机械表一样,不是简单的电子表,而是升级到像瑞士的欧米茄、天梭这些高端表上,在精致上面下功夫。这个我认为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我们应该看到这点。
中国网:
好的,这就是您对于第一个问题的回答,加工贸易要不要发展,一定要发展,而且要转型升级着发展。
关于第二个问题,今年1到5月,我们看一些数字,我们进出口同比下降8%,出口增长0.7%,进口下降了17.3%,您怎么看待当前这个外贸形势?这个形势有点严峻,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魏建国:
面对这样严峻的外贸形势,一直是有两种态度:一种态度就认为不得了了,我们国家30年改革开放,经济最大的一个引擎慢慢要熄火了,慢慢要下来了,从两位数滑到个位数,从个位数现在负增长,这是一种比较悲观的观点;还有一种认为现在处在我们外贸真正调结构转方式的关键时刻,就这么五年,如果抓住这五年,外贸依然能够起到“三驾马车”里面很重要的推动作用。我同意后面一种意见,理由是三条:
第一,外贸像下棋一样,要布局,要布势,我们现在看到是什么势呢?第一次开放是改革开放,尤其是小平同志提出来“四个特区“的时候,这个开放很重要,首次让国外通过特区这个窗户了解中国,中国也通过这个窗户了解了世界,包括之前我们领带打得都不是那么正规的。这个我认为是打开了中国大门,叫第一次开放。
第二次开放是什么呢?WTO。WTO的开放是真正打开了中国的大门。举个例子,2001年中国加入WTO,加入WTO之前20多年接近30年,中国的年平均进出口贸易增长多少呢,8.2%,准确的话是8.25%。加入WTO以后,2001年到2011年十年,中国进出口增加多少呢?年平均增加22.3%,没有过的,400种主要生产品和出口产品,中国占了222种;按照WTO或者海关的分类大产品,1700种海关大分类出口产品,我们占了1400种;全球220多个国家和地区,我们已经成为接近136个国家的第一大贸易伙伴,这个很了不起。加上我们以前生产的那些纺织品的主动配额、被动配额,全部一扫而光,之前我们向美国出口就只有三五万件,由于加入WTO,纺织品和多种纤维协定自动起效,纺织品像井喷式的发展。这就是刚才我跟你讲的,为什么日本人,他的三件衬衣里面有两件是中国产的,为什么美国的四双鞋子三双是东莞制造的,我认为是加入WTO给我们带来的。
魏建国:
这次我把“一带一路”称作是“第三次改革开放“,这个大战略是我们在前两次改革开放基础上面一个更高层次、更高水平和更高质量的开放,什么意思呢?表现在两个方面:
第一,这一次不像前两次,前两次是资本进来,都是人家外部资本进来投资办厂,这次是我们出去。
第二,前两次国外投资,是我们商品出去,这一次更高级,不是我们商品出去,是我们技术出去,是资本出去,是人才出去,原来的商品是一个载体,现在我们远远不是用载体出去,是用投资资本,是用的技术,最后是人才走出去。这个不得了,这个对我们整个改革开放是一个大的推动。
所以,未来我们要向世界供应什么?简单只是追求出口商品吗?我认为不是,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面,出现了一些调整是正常的,我是乐观的,如果今年连续第四年外贸完不成任务,我也照样乐观,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后面有布局,我们有势,现在正在调整。
魏建国:
那人家问你怎么来调呢?我认为中国这个调整需要三个结合:
第一,长短结合。“一带一路”提出的“五通”里面,“政策沟通“是什么概念呢?政策沟通不是我给你什么优惠政策,而是65个国家里面,你这个国家你要发展港口、公路、高铁、航空、铁路,跟我们国家的整个战略进行对接,比如说瓜达尔港怎么做,肯尼亚的蒙巴萨港怎么做。肯尼亚首都叫内罗毕,但是蒙巴萨港很少投资,整个肯尼亚很好的资源,进出都不行。还有铁路,比如说中巴经济走廊、孟中缅印、“一带一路”整个65个港口和城市,这些工业区的建设,都需要我们布局。
所以,中国从我们自己的实践中得到,“要想富,先修路”,而且更重要的,我们在政策沟通以后,要把沿途所有的区域打通,比如说现在渝新黔、义乌、新疆、渝新欧、黔新欧,就是重庆那边,新疆到欧洲,一个星期都是四班车,为什么呢?就是打通这块,这样使我们在基础设施上面有更多的联系。当然我的观点是“一带一路”、“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用一条线把东盟、非盟、阿拉伯联盟、欧盟串起来,四个盟串起来形成跨度最大的市场,你出口还没有希望?!把这些政策沟通做好,把我们这块做好,尤其是政府需要做好的,把沿途的FTA谈好,中韩FTA,中澳FTA。下一步我们能不能和海洋国家GCC和非洲有FTA?FTA是什么呢?就是我们双方之间零关税的产品越来越多,这样我们的产品出口就更大。
所以这个是我们未来很关键的几项,不要只看到现在。这个是我讲的第一个结合,长期和短期结合。
第二,软硬结合。硬的高铁出去,国家电网出去,我们机械出去,船舶出去,汽车出去,这都是硬家伙。而且互联网要出去,这个是关键。你看这次马云去了台湾以后,台湾多少中小企业想通过这个平台把商品打入到中国市场,通过马云这个平台,打到国外市场。在这个方面我们要实行软的,在一定程度上来讲,软的还比硬的更要走得快。这是我讲的第二个结合,叫做软硬结合。
魏建国:
第三个,也是非常重要的,虚实结合。实的是我们货物,投资,人民币国际化,贸易,出口,建工业园;虚的就是我们的宣传领域,我们要告诉大家,未来的“一带一路”战略不止是我们中国自己的,也是你的,中国发展是世界各国最大的发展机遇,这个要宣传出去,也就是说习主席讲的,我们打造“一带一路”,不是我自己打造,而是要实行“三个共”:首先是“共商”,告诉大家我们来共同商量,第二个是“共建”,第三个是“共享”,共享就是共赢。要把这个告诉大家,也就是说希望大家都来搭中国发展的快车,这个理念很快要让人家知道,这个虚的要走在前面。
所以我讲长短结合,长的要走在短的前面,软硬结合,软的要走在硬的前面,虚实结合,虚的要走在实的前面。这样我们三个结合以后,未来不超过五年,中国的外贸,我个人认为仍然以一个更加健康、可持续的,而且能带动全球发展的速度发展,可能不只是一位数,也可能是两位数,又恢复到以前中国出口对整个世界的推动作用。
中国网:
也就是您对您第二个问题的回答,就是前景是非常看好的。
魏建国:
但是前提是我们一定要现在抓紧做好这三项工作。
中国网:
刚才您提到了我们中国其实是一个制造大国,但是我们也知道我们远远还不是制造强国。 5月19号,国务院正式印发了《中国制造2025》,力争通过“三步走”实现制造强国的目标,您认为任务艰巨性如何?难度大吗?
魏建国:
其实中国早就是一个制造强国。
中国网:
怎么说?
魏建国:
国在这方面起了一个大早,赶了一个晚集。指南针、指南车就是中国制造的,印刷术是中国发明的,中国发明了火药,能制造这些出来就不容易,那么我们现在跟国际上一些制造强国到底差在什么地方呢?我认为三个方面:
第一,我们往往是行百里半九十,就是一百里走到了最后一步没走到,怎么讲呢?就是说关键这一步没有人去管,比较喜欢实施的是一种粗放式的经营,粗放式的管理,粗放式的生产,是在“量”上面,而不是在“质”上面的追求。那么总结起来就 “精细”不够。精,精到什么程度呢?精到你的一丝一毫。比如说奔驰车,人家对亚洲人换挡的手抓形状怎么样很有研究,欧洲人怎么样,非洲人怎么样,拉美人怎么样,甚至日本人,韩国人,它这个形状都不一样的,让你抓得很舒服,不要小看这个换挡上面的小把手,这个把手的形状做得怎么样,德国人研究很深,你想想看如果我们的产品能精细化到这种程度,中国在这方面应该完全可以的。
那么究其原因,中国为什么搞粗放式而不是精细化呢?最大问题,急功近利,急功近利带来的心气浮躁,最后产品浮躁,想一夜致富。我们到欧洲去人家都是拿一两百年的葡萄酒给我们看,一讲一八多少年,我们现在才二零多少年,他都两百多年了。我觉得这是一种文化,其实中国也可以,就是没有好好地做。我小的时候,老家木匠打八仙桌,天黑了,一张八仙桌三面做好了,最后一面还差一点,在磨,用砂纸擦,徒弟说你看天晚了,师傅我们回去吧,这一面没关系的。人家师傅怎么说?“别人看不见,我看得见的”,他心里有数,为什么?我们要把它做好,不能说靠墙那面就不用做好了,我们现在就是搞这种,就是把我们产品一些弱的、差的掩盖起来,实际上道德的问题,上升高度的话是个法律的问题。所以我们应该首先意识到在思想认识上存在差距。
魏建国:
第二,我觉得很重要的差距就是创新的差距,我们比较习惯于一个常识,习惯于固守,不习惯于改变。举个例子,家里面家具摆放,有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还是那样放,其实为了便于生活,便于气氛,你可以适当改变,体现主人一种创新的意识,家庭也会变换一种气氛。这仅仅是表面的,更重要是我们对产品,对管理,对技术,对于整个程序,对于质量是不是也有创新要求。我跟星巴克老总舒尔茨谈,人家星巴克老总跟我们讲,每一粒咖啡他都经过严格的检验,我也是很难相信。星巴克现在全球有6500多家,他就是在这样,质量上面他很把关的。
魏建国:
更重要是第三条,所有的制造大国和制造强国的区别——服务,我只有听清我的服务对象对我的反应,我才能改变我的产品。讲的不好听,中国制造,出去门就没有了,没有想到售后服务,也没有售前服务,也没有想到今后的长期服务。
我举两个例子给你听,这是我亲自碰到的,我本人的例子。我在1980年到1984年在突尼斯使馆,国庆招待会要到了,要发请帖,我要发的是企业界请帖。我的车子是一个奔驰车,也是很好的车,但是个老的,淘汰的,加长的,是侯野峰大使给我们商务处留下的。那天最急的时候,它掉链子,一看还拉不到奔驰厂,我打电话给奔驰厂,奔驰厂说是什么型号,他说肯定是那个零件坏了,我说你有没有,能不能帮我拿去修,我现在很急,他说没有。等我回到使馆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钟了,情急之下写一封信给德国奔驰厂总部,告诉他我是什么什么使馆的什么什么,我现在一部车怎么怎么,因为时间急,请你解决。弄完以后,发个Fax(传真),因为那个时候用Fax。第二天早上,我八点多钟就听到传真机响,一看我都不敢相信,因为那个Fax上面印的是一个奔驰车的标志,一看,尊敬的魏先生,您所需要的东西我们查了一查,确实突尼斯迦太基机场附近的代理行没有,不仅他没有,旁边的阿尔及利亚、利比亚、摩洛哥都没有,但是我们非常高兴地通知你,在我们仓库里面找到了,因为考虑到你的事情比较急,在当天晚上已经通过汉莎零点多少分钟的飞机运到突尼斯,明天早上请你在九点半到迦太基机场附近的奔驰代理行领取。”
我一下就呆住了,surprise(惊喜),第一他能相信我,第二我没有付钱,第三他竟然帮我找那么多地方,最后把东西送到飞机上面运过来,叫我第二天早上去。我急到这种程度,这不是雪中送炭吗?我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给他。服务要有,我们有吗?
中国网:
我们是有些脱节的,比较不配套。
魏建国:
再讲一个例子,还是舒尔茨的星巴克咖啡,我说你星巴克咖啡在本土上面的连锁店都没有我们中国连锁店多,他笑了。我那个小区,靠近崇文门那边,东便门那儿,15、16家星巴克的小店,我说你发展这一边,你的理念是什么?他讲了一句话,星巴克卖的不是咖啡,星巴克卖的是服务。你用39块钱,到星巴克坐下来买一杯咖啡,你在那静静的喝,你可以思考,你也可以跟朋友聊天,但是星巴克任何的服务人员甚至都没有来提示你,暗示你时间不早了,你应该离开了,没有。说明人家的服务好。
这些都表明我们制造大国与制造强国的差距。我们公布了《中国制造2025》,就像德国的“工业4.0”一样,在这个时候要通盘考虑实现我们制造强国这个目标要走哪些路。像德国有两点值得借鉴,第一是培训制度,必须要学徒,就像我小时候锉刀,八级钳工受到很多人的尊敬,小平同志在法国留学的时候勤工俭学就是在里昂干钳工的。我们应该加大培训,要加大一些基础的工作,这是很重要的。第二是创新,创新的对象是什么?要把消费者的要求作为最大的目标,我觉得中国在这方面有能力,而且我也寄予很大的希望。
中国网:
也就是通过精细、创新和服务,就是刚才您说的这三点,我们才能从制造大国转向制造强国。其实我们在发展制造业,为社会创造财富的同时,也对资源环境造成了一定的破坏,您认为这两者应该怎么平衡呢?
魏建国:
我们改革开放30多年来应该说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是也损失不少,我们付出了资源污染、消耗,环境污染的代价,但是好在我们认识到这点,及时发现这点,这是很难得的。如果我们按照老路走下去那就完了,现在我们一定要想到,人类要发展,国家要发展,民族要发展。我们山水和过去一样吗?这次龙舟比赛,好几个地方龙舟比赛,那个水臭的很。所以,我们一定要看到我们这个环境是不可持续的,也是不能够允许的,在这种情况下面,对那些高污染、高消耗,要毫不客气地全部铲除,这是我们当前要做的一个很重要的工作。
但是也要看到,还有一些地方仍然在拼命地追求GDP,拼命地追求我这个地方的就业、财政、税收,这样子其实算大帐得不偿失,所以在这点上面我们及时发现,但是及时发现以后要怎么改呢?我认为这个要花更大的力气来改。所以这一次我们“全球智库峰会”把环境问题作为一个议题,这是中国接地气的一个议题。
第二,年底要开全球气候大会,我们国家领导人要出席。气候问题发展到现在,说明了什么呢,说明在全球化的当前,解决气候问题不是哪一国、哪一个团体、哪一个地区的责任,而需要全球的努力。作为中国来讲怎么去努力,有两个问题摆在面前,第一我们要发展,在发展过程中,会带来一些污染的,发达国家已经经过了这个阶段。怎么样既保持发展又努力减排,要树立榜样,要尽快解决问题,什么时候达到峰值算好,然后要拿出实际行动,包括森林不能砍,要植树。所以,大气这块我认为中国已经挑起一个大梁。
魏建国:
第三,更重要的,在环境的背后是习主席提出来的,全球化到今天,我们的利益是在一块的,所以叫“打造利益的共同体”,仅仅是利益共同体行不行,不行,我们还要打造“命运共同体”,环境影响着我们的命运。我们现在禁烟,外国人称赞很好,外国驻华使馆对我们翘大拇指,人家知道你这是动真格的。烟民也知道,很简单,带盖的地方不能抽,什么叫“带盖的”,房子、会场、电影院、咖啡厅、超市,这都是带房盖的,以后也会慢慢地走到不带盖的。
那么仅仅是打造“命运共同体”行不行?不行,还要是“责任共同体”,环境是人人有责的,各国有责,全世界有责。所以,我们从利益到命运,从命运到责任共同体,这是我们整个的一条思路,就是中国正在做出的一个大战略。这也是为什么“全球智库峰会”把环境问题提出来。
而且更重要的是10月份联合国还要召开大会,2015年是一个节点,是联合国“千年计划”的第一阶段截止期,下一步全球向何处去?联合国往哪儿走?10月份开联合国大会,而我们这个时候开“智库峰会”就讲扶贫,全球化带来最大问题是贫富差距加大,各国的城乡差别加大,但是有一点,富国和穷国之间可能缩小了,但是这两个加大,全球化来看很明显,也不是说中国这样,其他国家也是这样,西班牙、希腊更加厉害,贫富差距大,不是发达国家有,发展中国家有,就是最不发达国家也有,那么我们怎么让中国接近八千万扶贫线以下的人口在2020年时候脱贫?对于世界来讲怎么扶贫?中国在这个时候我个人认为起了很大作用,比如说埃博拉中国有责任,中国比美国派的多;维和部队中国现在出的兵是最多的;尼泊尔的地震,是中国在积极援助,这是中国大国的表现,也是中国责任所在。所以我讲达到责任所在。整体来讲我觉得,我比较欣赏古代讲的“国之交在于民相亲,民相亲在于利相融,利相融在于心相通”,我把它加一句话,“心相通在于网相连”,互联网相连。
中国网:
非常符合这个时代的特点。您刚才提到“全球智库峰会”,刚才开头我也说了,全球智库峰会汇集了很多国家的专家学者来我们这作客,共同探讨减贫、可持续发展的问题,那今年的主题为什么选择“全球可持续发展——2015年后的新路径”这个主题呢?
魏建国:
这个主题非常重要,除了我刚才讲的联合国2015年这个峰会,各国都在谈,2015年怎么走?它不仅仅是一个经济、政治上面的问题,更是大战略上面的问题。2013年5月28号,奥巴马在美国西点军校毕业典礼上面讲了一段话,“美国要再领导世界一百年”,奥巴马的原话是“我们的底线是什么,我们的底线是要再领导世界一百年,我们不领导谁来领导?”同样在2013年,同样是一个大国的领袖,习近平主席在三个月之后在哈萨克斯坦访问的时候,在新首都阿斯卡纳提出“丝绸之路经济带”,是9月6号,不到一个月,10月2号在访问印尼的时候又提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同样是2013年,两位全球第一、第二大的经济大国领导提出思路,意思就是说未来的世界是怎么走?还是像美国这种模式吗?由美国领导一百年吗?还是走一条和平发展共赢的道路?尤其是中美,习主席又提出来建立“新型大国关系”,所以这一代不仅是中国人在翘首以望,各国都在看,2015年后联合国会怎么看?2015后怎么发展?中东恐怖主义的势头会不会得到扼制?叙利亚问题、伊核问题会不会得到解决?乌克兰问题会不会得到解决?所有这些都是“全球智库峰会”所关心的点。
峰会不仅仅关心我们中国这个点,不仅仅是关心我们的气候问题,不仅仅关系到我们自己的生存,更要解决我们的发展,人类的发展,各国的发展,寻找一条路子。所以,我们把各国一些著名的智库,把各国的一些这方面有经验的专家,比如史蒂芬·罗奇,还有一些著名的专家学者,印度的、澳大利亚的、韩国的,我们也有非洲的,还有美国的,高大上的智库都请过来,大家来共同商量,共同来谈,为领导人,为今后全球发展我们先谋划谋划。智库嘛,就是我们以前小的时候讲的师爷动脑筋,以前我们都讲“静能生慧”,我们开这个会,也要把它改为“定能生慧”,中国经济发展有自己的定力,世界发展我们有定力,只有定下来以后才能入静,入静以后才能生慧。你什么时候看到一个神神叨叨、风风火火的人讲非常智慧的话?很少。
所以,我们小时候印象太深了,这些人入坐、入定、入静的时候,羽毛扇子……
中国网:
每临大事有静气,有定力。
魏建国:
两眼微闭。我们这个“全球智库峰会”就把这些人召集起来,“摇羽毛扇”,好好地想想,有不同观点没关系,有冲突更没关系,有交锋更好,这叫做思想的交锋,智慧的交锋,现在说智慧的大潮,所以我们希望通过峰会,真正发挥全球智库出招、解惑、指路的作用。
中国网:
您能不能为我们介绍一下,议题设置上有哪些精彩看点?
魏建国:
应该说来的人很多,按照以往我们只是一个主论坛,现在开始平行两个主论坛,原来是Speech(演讲),现在Discussion(讨论),就是大家来讨论,这样发言短,交锋多,更重要的是我们平行的六个分论坛,这六个分论坛都各自代表着企业的责任、智库的责任、市场的力量等等。这是大家关心的,智库到底起什么作用?建设中国新型特色智库,这是习主席提出来的。在这些观点上,你是解读政策,还是引导决策者政策的制定?我认为,智库更应该引导决策者的政策制定,而不是一个政策出来你来解读,这样就失去了智库的作用,比如说市场的力量,要全部发挥市场作用,还是政府应该也要起作用?这些我觉得需要通过我们智库去探索。在整个过程中,企业应该怎么做?企业如何承担社会责任?企业如何既考虑到本国,同时也考虑到他国?怎么做到一个共享?所有这些我认为都是我们今后要探讨的问题,随着我们国家的发展,未来的世界,“共享主义”将彻底改变人类的命运。
中国网:
我们知道这次智库峰会,请了很多重量级的嘉宾,重量级嘉宾其实是非常难请的,我们国经中心为此做出了哪些努力呢?
魏建国:
其实巨大努力倒谈不上,因为人家慕名而来,他们想参与这样一个平台。
就像陆克文他也很急,他还要参加贵州生态的国际会议;像普罗迪他既是欧盟前主席,又是意大利的智库,又是意大利的前总理,意大利目前遇到这么大问题,到底怎么样?普罗迪他应该有想法,他愿意来,我们一请他就非常高兴。
比如说波兰转型一体化和全球化研究所所长,在东欧里面,波兰是计划经济,但是他这个所长是原来的副总理,叫格热戈日·科沃德科,他因为是个俄语名字,比较坳口。我们现在面临转型,企业的转型,国家的转型,工业化的转型,这些人家波兰走得好,有哪些地方值得我们学习?我们要向人家学习。
特别像能源问题,我们把国际能源处的前处长田中伸男请过来了。还有201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得主托马斯·萨金特,经济他是有名的。我们还想请多一些人,由于时间撞车来不了。但是我们相信全球智库峰会,就像我们所长讲的,“共享人类智慧,共谋全球发展”,它是一个全球性的峰会。
当然我们还请了很多国内的专家,比如说发改委副主任张勇,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李伟,统计局的前局长马建堂,我们觉得都是能够把下面我们所谈的几个议题能够讲好的。我们秉承“最权威的人士讲权威的话”,就是他在这个领域必须有权威,他为什么权威呢?因为他的理论,他的造诣,他的研究得到大家认可,那么他来讲就比一般的要强一些。减贫,我们请到孟加拉发展研究院院长马斯塔法·穆吉瑞;基础设施,我们请了亚投行多边临时秘书处的秘书长金立群;绿色增长,请了罗马俱乐部前秘书长马丁·里斯;我们还请了第三世界网络高级法律顾问、气候变化协调员米娜克希·拉曼;气候变化,请了西班牙前气候变化国务秘书特蕾莎·里贝拉,这些都是很难请到的。我相信他们觉得有这样议题在中国讨论,尤其是在中国国际交流中心领导下的全球智库峰会上讨论,他们乐意前来。
魏建国:
像前几届,基辛格讲了很多很有水平的话,比如说2009年对中美经济关系,他讲过“想当初美国代替英国成为世界霸主的时候,这个过程是和平的,我相信以后中国代替美国这个过程也是和平的,but this will take a long time(这个是需要长时间的)。”他又在我们前年的智库峰会上讲,“中美合作不见得能解决世界一切争端,但是中美不合作,世界一切争端都解决不了。”多精辟!所以我们请这些人来参加这个会议,包括董建华、安东尼、比利时的格罗斯、清华大学的孙哲,还有杨洁勉、周文重,包括我们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的副理事长都会参加这个会。
中国网:
峰会的新闻发布会上,我听到峰会期间,多家智库还将推出重量级的成果,您能不能事先给我们透露一下呢?
魏建国:
首先我们要发表我们每届都有的智库峰会《共同宣言》。作为智库来讲,全球发展、全球治理,特别是下一步的减贫责任我们怎么看,这个已经发给大家征求意见,修改了多次;这次我们要发表的,还有关于联合国的研究成果,中国作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跟联合国驻华代表处有个关于联合国的合作方案;我们还有跟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研究团队的合作,关于气候变化的一个成果,当然还有其他的两三个。我们都从智库这个角度在推动政府的行为,市场的行为,企业的行为。所以,我认为中国的智库在建立中国特色新型智库,这时候的智库一定要出高质量的思想产品。除此之外,不仅要有更大的影响力,关键时刻要发声,所以我们把这个位定在这儿。
中国网:
好的,由于时间关系,今天访谈到这里就要结束了,感谢魏部长做客中国网的演播室,为我们前瞻了 “第四届全球智库峰会”,同时对中国的加工贸易、出口以及制造强国的目标进行解读。
魏建国: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