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悭俭”与“孤寒”

        论尽母语

        □  冬日恩宁

        俗话讲“小富由俭，大富由天”，意思系话“节俭”或者系一条致富之道，不过富极有限，大富大贵都系天意。呢句说话或者有佢道理，不过就时时畀人用作挥霍浪费嘅借口，“你估李超人啲钱系悭返嚟嘅咩？”言下之意，节俭冇可能致富，不如使晒好。粤人形容呢种人嘅挥霍浪费行为系“洗脚唔抹脚———  乱甩”，十分形象。

        其实，姑且唔论系咪真系可以致富，节俭从爱惜资源嘅角度讲，几时都系美德；随便挥霍浪费，就算你有呢个能力，都冇呢个权利，因为资源系大家嘅。

        粤人讲到节俭，常用一个“悭”字，“悭得就悭”，“知悭识俭”，极端啲嘅叫做“死悭死抵”。有人甚至以为“悭”系粤语专用字，因为粤人叫人收声，最钟意叫人：“你悭啲啦！”而普通话并冇咁嘅讲法。其实，“悭”系古字冇错，不过就唔系粤语专有。

        “悭”，苦闲切，可解作“吝啬”，(唐李延寿《南史。王玄谟传》“刘秀之俭悋，常呼为老悭”。)亦可解作“欠缺”，(例如“缘悭一面”)。而“悭囊”系一种口细，钱易入难出嘅扑满，粤人叫“钱罂”。“大破悭囊”即系破费嘅意思。

        粤人讲起“悭俭”，一般都系赞美之意，讲人“知悭识俭”，多数系推崇一种节俭美德。不过，凡事有个度，节俭行多一步，就行到对立面，即系吝啬，粤人叫做“孤寒”。

        “孤寒”系古词语，古时多指贫寒读书人，清末番禺有个粤剧小生，姓孔名铎，出身贫寒，擅长饰演穷书生、贫士一类角色，有“孤寒铎”之称，后来“孤寒铎”逐渐成为粤语熟语，凡系吝啬小气鬼，就叫“铎叔”。粤剧名伶马师曾嘅《孤寒种忏悔》有段“数白揽”，噉样描述“孤寒种”：“想起我当初，孤寒都已极，我饮又冇得饮，我食又冇得食。人哋请饮茶，我食完兼夹拎。叫我请番餐，我情愿脚伸直。不论系远亲，抑或系近戚，讲到钱个层，完全冇交易。若论做生意，咩嘢我都唔识，专做雷公啄，食佢本少好利息，我请嘅伙记，第一要忠直，人工又要平，兼佢冇人识，恐防人探佢，黐咗我一餐食，悭得就要悭，日蓄兼夜积，专做守财奴，唔慌做下公益。天理有循环，报应如霹雳，单生一粒仔，死到硬直直，将来我盘水，唔知有边个拎，奉劝有钱佬，千祈咪吝啬，人生几十年，孤寒有何益。”

        粤人既赞美悭俭，又批评孤寒，我谂都系一个意思，凡事有度，讲求中庸，不可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