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手机时代 石屏与机屏间的岁月隐喻
智能手机时代,人人都是摄影师。好友福来偏爱三星手机,所以说他是三星手机摄影师。他那幅西安碑林的摄影作品《那个貌似在古代石头上阅读的人》,我仔细看了,在手机屏和石屏间阅读的那位,我应该熟悉,那人是在下。话说朝夕相伴几十年,还真不知自家的发型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别人以前议论我还不信,现在见到颇感诧异,原来头发真的很少,确实少。
这两年由于主持古建的一些文化创意规划,有机会每月都去趟洛阳。看那些遗留下来的砖雕石刻,在残砖断碑间渐渐梳理出一个汉唐玩碑的景象,其热闹程度,应该不亚于现在我们玩手机。尤其唐代,根据物证,我推想唐人活着的时候用于各种礼仪、祭祀、纪念等的碑刻且不讲,单说墓碑,从王侯将相,文人官宦,到布衣百姓,似乎逝者皆有碑。只是大小规格和材质不同,还有撰文和刻碑者的名望技艺有别而已。犹如现在玩手机的,几乎人手一机,差别就在于手机的品牌和价格不同罢了。
存留下来的那些能考据的大碑也不说了,单是新安县的《千唐志斋》就有几千块,看着那些层叠累压在一起的唐碑,恍惚看到了唐朝岁月的剪辑。在这里,颇有兴趣想说说百姓的墓碑,可能家境原因,不是每个逝者都用石碑的,有的是砖刻。一块大砖甚至半块的都有,看得出,当时工匠或家人随意地就在砖上刻下了逝者姓名,无需打稿,相当于我们现在发朋友圈。平民百姓,没有立传,却也树碑了。留了下来的那些文字,厚朴、古拙极有味道。今人见了,仍痴迷不已。
历史明证,那时碑上刻的比较可靠,刻的时候,人庄严,气氛肃穆,立起来就不能改了,留下了比较真实可信的历史记载。现在玩的机屏内容却不可靠,人心谐滤,无庄严感,可随时改。还有不同的是碑文立在那里,岁月更迭,围观者钩沉历史,或可醒悟人生;机屏却是每人拿着一部或两部手机,到处移动,边看边笑,就是个玩儿。
在微信的朋友圈里,我发出了上面那些文字,马上跟者赞者众多。挑几条有趣儿的,再来点评一下。
卓嘎拉姆说:石屏与手机屏的过渡以及对望有趣儿。我说:这个有趣儿让我看清了从石屏到手机屏历史走得可真慢。一千多年的历史缓步而行,文字由繁化简,内容稍有变化,世道转换几次,人心更加叵测复杂。
杨卫东对谢长汀说:在石屏上深沉笔凿的缝隙里感受先人的呼吸。先人在石屏上多么长寿呵,一个呼吸就长达千年。现在机屏上可谓速朽,一个喷嚏没打完,那些美妙的事物就已瞬间消失。
我又看那张三星手机照片,叹曰:想当年某长发飘飘,可谓风华正茂;更年轻时浓发中分自来卷,也算风流潇洒。叹曰:时间真是割草机。
对于我的比喻,众人发出了各种神色的表情,cindy廖说,比喻生动啊!赵宪回复说:真是神喻。历史从石屏到机屏,我的发型从满头浓发到光头,似乎就是岁月的隐喻。时间这台割草机呵,你到底割去了什么?又留下了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