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沪行 提品质⑥ | 湖州的乡村振兴经验：资源变资本，村民变股民
湖州市安吉县鲁家村
“呜呜呜”——伴着清脆的汽笛声，一“身”红艳的观光小火车载着东莞市政府代表团成员缓缓开动，行驶在浙江湖州市安吉县鲁家村的田园风光之中。窄窄的铁轨伸向远方，小火车从小溪边穿行而过，串起了绿意浓浓的灵芝农场、竹园农场、葡萄农场等18个各具特色的家庭农场……一幅幅美丽的乡村图景，展现在代表团成员眼中。
但在8年前，鲁家村只是个破旧不起眼的贫困村。现如今，鲁家村已蜕变为“开门就是花园、全村都是景区”的中国美丽乡村新样板。鲁家村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密码”，是启动美丽乡村建设工程“扮靓”自己，通过实行“公司+村+家庭农场”模式，吸引近20多亿元外部资本前来投资，实现了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
这仅仅是湖州市农村人居环境整治、乡村旅游、乡村治理等乡村振兴战略的一个缩影，湖州通过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发展理念，各村因地制宜，各显神通，差异化发展，打造出“村村不同景，一村一小品，游客都能品读出不同体验”的“中国乡村旅游第一市”的湖州经验。
“公司+村+家庭农场”模式不断融合发展效益
湖州市安吉县鲁家村
7月11日，东莞市政府代表团来到湖州市安吉县鲁家村，鲁家村村委会主任裘丽琴现场讲述了鲁家村美丽蜕变背后的故事。
裘丽琴说，2011年前，鲁家村还是一个无产业、无名胜、无名人的三无落后村，脏、乱、差是它的代名词，村里人大多数依靠在外务工维持生计。
安吉县递铺街道党委顺势抓住村级组织换届契机，经逐个摸排、广泛征求意见动员年富力强、经商有道、富有家乡情怀的一批党员参选村干部，村班子面貌大焕新。聚贤聚才、集智集力的局面逐渐形成。2011年，鲁家村搭上浙江省全面建设美丽乡村的列车，成功创建了美丽乡村精品村。
经过几年的发展建设，鲁家村探索了一条美丽乡村建设和经营创新之路，即以18个各具特色农场为载体，开展“公司+村+家庭农场”的经营模式，不断放大融合发展效益。
具体是如何操作的呢？鲁家村先引入一家旅游公司，和村股份经济合作社合资成立了三家公司。村股份经济合作社占股49%，社会资本占51%。
“我们为什么要占股49%，因为要发展壮大村集体经济；为什么给对方51%，因为要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裘丽琴说，通过这18个农场，前后引进工商资本近20亿元。
在资本增值的过程中，鲁家村想了很多办法。裘丽琴说，三家公司2015年1月份成立，注册资金是3000万元，按照49%的股份，村里也要1000多万元。“那时村里还比较穷，没钱怎么办，我们很好地用好了省市县给我们的项目。”裘丽琴说，打个比方，村里的观光小火车，路基道路是4.5公里长，两米多宽，村里争取到浙江省财政厅的农发项目，以机耕路完成路基建设，由此形成的资产归村股份经济合作社的，再通过第三方对资产进行评估，然后作为村股份经济合作社的股本金入股到这三家公司。“我们的49%是这样来的，而社会资本51%，是真金白银砸进来的。”
“刚才我听到东莞市的干部夸我们鲁家村不亚于欧洲的乡村，我自认为也是这样的。”在介绍过程中，对于鲁家村的乡村环境和景色，裘丽琴话语间充满了自豪感。通过美丽乡村建设，鲁家村不但实现了生态宜居，村民荷包也鼓了。
裘丽琴说，2011年到2018年，鲁家村的人均纯收入从19500元增长至38812元，村集体经营性收入从1.8万元增长至400万余元，村集体资产从不足30万增长到近2.5亿元。
“现在，村民们每年的收入来自四方面，一是农场的租金，二是挣薪金，三是开农宿有收入，四是分股金。”裘丽琴说，从2014年到2018年，村民股权每股由375元迅速增长到2.5万元，股权增值了66倍，真正做到了资源变资本，村民变股民。
“其实小火车也很扰民，在一个道口，它都要鸣笛。但是，到现在为止，我们没有接到一起老百姓的投诉。”裘丽琴说，相反的，火车越忙碌，装的游客越多，他们越开心，总是在我面前说，主任今天人很多哦。“大家心中有期盼，村民都很支持我们，所以我们现在干的是伟大的事业。”
湖州市德清县燎原村
大乐之野，引自《山海经》，意为被遗忘的美好之地。如今，这个名字，成为了湖州市德清县莫干山镇燎原村民宿的名字。在莫干山镇，目前已经聚集了近700家民宿，其中精品民宿有56家，房价千元以上仍一房难求。
7月11日，东莞市政府代表团来到莫干山镇燎原村，参观了由原莫干山车站改建的展馆、及沿路的各式民宿，了解环境整治改造提升和休闲旅游业发展情况。在这里，代表团了解到莫干山镇十年前还维持着“靠山吃山”的地方经济发展路径，农业、毛竹、茶叶与果园为乡镇主导产业，旅游产业较小较弱，属于财政保障性的乡镇范畴。
以燎原村为例，该村以突出乡愁、“变废为宝”为特点，前者以“民国文化”、“农耕文化”为根基，全力打造中西风格融合、民国风情彰显的莫干山门户，成为了“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的海派风情文化名村。
莫干山镇民宿产业缘何快速发展呢？据德清县文化和广电旅游体育局局长朱海平介绍，2003年，浙江在全省启动这项“千村示范、万村整治”工程，按照这张蓝图，德清县持之以恒地开展美丽乡村建设。近年来，德清县坚持“建、治、管”并重，积极做好美丽乡村升级文章，打造了“一户一处景、一村一幅画、一镇一天地、一线一风景”的全域美丽格局，化农村的“叶子”为“票子”。
纵观德清乡村旅游的发展，是由外籍人士率先破冰。2007年，一个在上海工作的南非人高天成，骑行到莫干山腰一个叫“三九坞”的地方，偶然发现这里坐落着一栋栋空置的民居。于是，他以每栋每年8000元左右的价格，租下数栋废弃农舍，通过重新设计装修，改建成度假屋。就这样，第一家“洋家乐”——“裸心乡”诞生了。“裸心乡”在建成的第一年就尝到了甜头，即便每间房要价几千元，但还是供不应求。高天成立刻意识到其中蕴含的巨大商机，辞去了上海的工作，一头扎进了莫干山。
2009年，他开始投资建设第二家“洋家乐”,这就是现在闻名遐迩的“裸心谷”。2015年,他又投资2亿多元,启建他的第三家更加高端时尚低碳的“洋家乐”——裸心堡，目前“裸心堡”的平均入住房价达到了5000元以上。目前,“裸心系列”的一张床铺的年税收超过了12万元。
在“裸心系列”的带动下，迅速培育形成了莫干山下的民宿经济新业态，当地农户利用闲置农房改造成为高端民宿，其中，有一家叫“后坞生活”的民宿，就将原来的猪棚改造成了会客厅，喂猪的食槽改造成了洗手盆，一个房间每晚价格卖到了1800元，实现了猪棚变“金棚”。
至今，德清县已有乡村民宿1000余家，其中以“洋家乐”为代表的精品民宿150多家，已建成裸心谷、裸心堡、法国山居、郡安里探索极限基地、久祺国际骑营等一大批标杆性项目，主要集中在环莫干山区域。
朱海平说，2018年全县乡村旅游接待游客766.8万人次，实现营业收入29亿元，其中民宿接待游客210万人次，实现营业收入近25亿元。
【记者手记】
好环境才能引来好企业好项目
湖州市安吉县余村
在湖州期间，东莞市政府代表团先后考察学习了德清县燎原村，安吉县鲁家村、余村等，不论是由“资源变资本、村民变股民”的鲁家村模式，还是以民宿经济新业态为主打的燎原村模式，或是过去曾开过矿山、办过水泥厂，山体遭破坏、河流被污染，从一片乌烟瘴气变成景色怡人、生机勃勃的余村，它们纷纷“转型”成功的根本原因，是在当地党委政府领导下，坚实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发展理念，走出一条富有湖州特色的乡村振兴之路。
在采访中，记者听到了许多“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的鲜活案例。比如，浙江湖州市的南浔区，过去有3922家木材和家具加工企业，VOCs排放量严重超标，省市下大力气开展污染整治，关停淘汰3421家，整治提升后只剩501家，挥发性有机物排放减少2000吨以上，企业税收却从1个多亿增长6亿元以上。工厂数量少了，污染也治理了，税收反而高了，因为没有恶性竞争了，产品品质上去了，品牌效应出来了。还有在湖州市德清县，下重拳根治“三头”问题。过去的资源型经济，有一个形象说法叫“三头”经济（石头、猪头、木头）。“三头”经济在带动老百姓增收致富的同时，也对环境造成了一定破坏。近年来，德清县铁腕关闭了157家矿山企业，生猪养殖场从4000家缩减至8家规模养殖场，山区44家竹拉丝厂全部关停，前前后后共投入4个多亿，每年减少税收2.3亿元。经济账虽然看似吃亏了，但生态账的效果却十分明显。
现在，东莞在推动乡村振兴战略方面正吹响冲锋号角。东莞提出了要以创新方式推进广东省农村人居环境示范市创建，对基础较差的村(社区)以整治为主，确保年底前80%以上的村达到“干净整洁村”的标准；对基础较好的村(社区)，在今年率先达到“干净整洁村”标准的基础上，加快推进美丽宜居村和特色精品村建设。湖州的乡镇振兴战略给东莞的启示，一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要突出东莞特色，打造莞版精品，突出各村（社区）的生态本底、产业特色、人文底蕴等个性，因地制宜完成我们的精品村、社区；二是乡村振兴不仅抓“面子”，更抓“里子”，在乡村发展中，要有机嵌入基层治理、人口融合、产业培育、生态环保、休闲旅游等内容，实现村（社区）各要素的系统提升，走高质量协调发展之路；三是要以示范为带动，推动全市乡村品质提升，比如，可以进行美丽宜居村和特色精品村创建工作，对创建村给予奖励补助，推动东莞全域农村环境跃升裂变；四是当前城市之间的竞争实质上就是综合环境的竞争，不仅是传统意义上的市容环境、营商环境展开竞争，而且还要在生态环境、创新环境、人文环境等领域展开竞争。要结合东莞市“拓空间”以及镇村工业园改造提升工作，打造一批生态集约的高标准现代主题产业园，把整体的生活环境提升，好环境才能引来好企业好项目。
【他山之石】
德清县莫干山镇燎原村
德清县莫干山镇燎原村，原名庾村，位于德清县西部山区，国家级风景名胜区莫干山脚下，南临劳岭村，东接高峰村，西连莫干山，整个村庄镶嵌在群山翠 绿之中。村地域面积9平方公里，全村总人口1743人。
燎原村在清末民国时期一度繁华，是到莫干山“万国”别墅区的必经之地，现仍存有莫干区公所旧址、私立莫干小学、蚕种场、文治藏书楼等一批中欧式建筑旧址。近年来，燎原村民大力推进建筑群改造，利用蚕种场、文治藏书楼等占地2万平米的建筑群，创建了全国首家镇级文化创意园——清境文创园，利用已修缮的古建筑、改造后的建筑群，着手打造风情街购物区，吸引法国山居别院、晓英的茶等一大批具有浓郁地方特色和外来风情的休闲旅游产业进驻。
经过修缮的历史遗迹、具有浓郁风情的建筑、民国时期特有的物件，燎原村吸引了大量国内外游客到访，村民也从卖竹片为生，转型经营“精品化”民宿和休闲旅游，寻找到一种更具经济效益的绿色经济发展模式。
安吉县鲁家村
鲁家村面积16.7平方公里，辖13个自然村，16个村民小组。为建设美丽乡村，发展家庭农场，村出资300万聘请高端专业团队，按照4A级景区标准对全村进行规划设计。先期设置的18个家庭农场，量身定制各自的面积、风格、位置、功能等，分别以野山茶、特种野山羊、蔬菜果园、绿化苗木、药材等产业为主。此外还设计了一条4.5公里的环村观光线，将分散的农场串点成线，使之成为一个整体。
鲁家村采用“公司+村+家庭农场”的组织运营模式，前者负责串联游客接待场所、交通系统、风情街、18个家庭农场等主要场所，后者利用多年经验和客源做好营销宣传。后来又成立了安吉乡土职业技能培训有限公司，为鲁家村民、村干部、创业者、就业者提供乡村旅游方面的培训。三家公司均由鲁家村集体占股49%，旅游公司占股51%。在农场的投资运营层面，鲁家村引入外部资本对农场进行项目投资和运营管理。
安吉县余村村
余村村位于竹乡安吉天荒坪镇西侧，是省级天荒坪风景名胜区竹海景区所在地，是习近平总书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发展理念的诞生地，余村的实践也印证了生态文明的绿色发展之路。村域面积4.86平方公里，辖有8个村民小组，280户，人口1043人，村党支部下辖3个党小组，党员48人。村域呈东西走向，北高南低，西起东伏，群山环抱，秀竹连绵，植被覆盖率高达96%，具有极佳的山地小气候。
青山绿水滋润下的余村民风淳朴而厚实，百姓安居而乐业，是竹乡安吉率先奔小康的富裕村之一。全村现有民营企业43家，农家乐14家，观光、休闲、娱乐型旅游景区4个。
全媒体记者 李金健/文
编辑 刘承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