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军选拔人才有多严?近半数学员“无法上天”
“蓝天骄子”从这里起飞(国防视线)
本报记者 倪光辉
警巡东海、战巡南海、飞向远海……近年来,从南海之滨到东北大地,从西北大漠到东南沿海,空军航空兵部队常态化推进实战化训练,捍卫祖国领空领海。
鲜为人知的是,这些以飞行为事业的人出自同一所学校——空军航空大学。这所从“东北老航校”走来的学校,是空战力量的源头,70多年来始终以军事飞行人才培养为己任,先后培养了8万余名飞行人才,一批批蓝天卫士从这里起飞。
9月1日,空军以最高礼节在空军航空大学迎接1000余名新飞行学员加入“蓝天方阵”,他们未来将成为歼—20、运—20等新一代战机的驾驭者,成为制胜空天的新锐一代。
迈过几道坎
招飞、练飞、单飞
谈起一路闯关过坎的经历,航空大学的飞行学员们记忆犹新。学员衣健阳回忆招飞情景说:“身体检查就有100多项,身高过高的淘汰,过低的出局,体型不匀称的‘out’……一项项,一关关,哪一项不合格,都难圆飞行梦。”
“原以为进入航空大学就是飞行员,就能飞上天了,没想到全程淘汰才刚开始。”第十批女飞行学员屈星儿谈到基础教育阶段激烈竞争,心里仍有几分余悸,“军体素质不达标的‘出列’,文化成绩不合格的‘稍息’。想要飞,还要加倍努力争取进入优秀行列。”既要练体能,还要强技能,空军飞行学员的选拔可谓是百里挑一。
飞行学员有句口头禅,“有种下降叫作成长”,说的是800米跳伞训练。谈起第一次跳伞的经历,54期飞行员郭明震觉得没过足瘾。“在飞机上屁股还没坐热,背着伞包,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跳下去了。”当年身为区队长的他,第一个跳出舱门。
初教机飞行训练是另一难关。“初教机座舱内有10多块仪表,参数、功能、位置、操作方法必须牢记在心;飞行中一连串的操作动作和程序,必须丝毫不差地完成。”从认识飞机外表到进入座舱熟悉每一个器件,从第一次教练带着启动试车到第一次滑行飞天,每一步都并非学员们当初想象的那么轻松。
学员飞初教时,正值东北的寒冬,机场寒风四起,零下20多摄氏度的低温,厚厚的飞行服要不了一会就冻透。就是在这样恶劣的气候条件下,学员们要完成初教机地面训练,常常一练就是一整天。
精神紧张、睡眠不足、连续飞行,学员们疲惫不堪。“感觉总是睡不够,东北的夜晚特别短,一躺下就又起来飞行了。”已毕业的学员高天雨回忆说,“然而起来后转念一想,又要飞行了,又要学新动作了。那种激动立马冲散了浑身的困乏。提着飞行包,直往机场赶。”
按照培养计划,从入学到成长为一名合格的飞行员,飞行学员需要完成近百门必修和选修课程,跳伞救生、野外生存、心战对抗、初教机高教机训练,哪一个都不能马虎,如果不勤奋努力,随时都有可能被“停飞”。也正是一轮轮的淘汰、一次次优中选优,才培养出一批批蓝天骄子。
走过几阶段
联合、早期、多类别培养
“计时,起飞!轰鸣的战机在空中做着起落特技、跃升盘旋、半斤斗翻转等高难科目。”6月上旬,17名由空军与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联合培养的首批双学籍飞行学员,完成了共同课目、体能、飞行技术等全部课目考核,顺利毕业成为真正的飞行员。
“军地高校联手,有利于从源头上提高飞行人才培养质量。”航空大学研究员邢国平介绍,军地联合培养可以从源头上提高飞行人才的层次和起点,造就一批具有强烈社会责任感、坚实文化基础、宽广国际视野的高素质飞行人才。
2011年,空军首次从招收的飞行学员中择优送清华大学学习,探索军民融合培养军事飞行人才新模式。2013年,经习主席和中央军委批准,军队院校、普通高等学校联合招收培养“双学籍”飞行学员,成为改革军事飞行人才培养的重大举措。
探索联合培养之外,依托地方重点高中早期培养飞行学员,也是军民融合的另一创举。
2015年,空军在全国成立16所青少年航空学校,为此招收1000名高中生飞行“苗子”。空军希望,通过早期培养模式,可以从他们之中选拔更具职业认同感、更有飞行天赋、更加热爱空军的飞行学员。
来自吉林白城的孙浩源立志成为飞行学员:“这个目标,或者叫梦想,使我们与普通高中生相比,努力的方向更加明确。”他口中的目标和梦想就是考上航空大学,成为一名飞行学员。
飞行人才早期培养是世界空军强国的通行做法:与飞机、天空相伴成长,获得翱翔的本能、思维和力量。谈起创办飞行少年军校以及后来成立青少年航空学校的原因,空军招飞局一位领导说:“世界主要国家普遍重视飞行人才早期培养开发;我国历史上曾采取开办滑翔班、建立飞行学员早期培养基地等形式培养飞行学员苗子,孕育和培养了一大批堪当重任的高级将领和优秀飞行人才。”
空军飞行人才培养具有较高淘汰率,近半数飞行学员会被蓝天“拒之门外”。随着近年来飞行学员生源质量不断提高,如何充分利用停飞学员这一宝贵资源,成为航空大学无法回避的课题。连续多年负责承训空军战勤人员的杨建波教授说,“停飞学员文化起点高,是培养空中战勤、无人机操控等人才的‘苗子库’。”
为满足空军战略转型和新质战斗力成长需求,该校自2015年初开始,探索构建以飞行员培养为主体,空中战勤人员、无人机操控人员等多类别空战人才一体化培养格局。经过两年多的实践,此举对空军新质战斗力成长的重要作用逐渐显现,也得到了上级机关的认可和部队的好评。
承担多种角色
战斗员、指挥员、领导者
航空大学被称为“航天员的摇篮”“英雄的摇篮”“将军的摇篮”,但师生们更希望被誉为“打胜仗的摇篮”。
“从大学校门到战场大门,距离不短,但只要方向不偏,就能越走越快。”该校飞行研究所黄永安主任说,把“简单的放飞”作为飞行人才培养的标准,这是典型的短视。“空军飞行学员从大学校门到战场大门,要掌握的不仅是具体技能,而是职业全面发展所需的思维方法和创新能力”。作为空军飞行人才的摇篮,航空大学瞄准未来二三十年的战场需要培养战斗员、指挥员。
“我们虽然没有打过仗,但从未停止研究战争。”总结4年学习生活,学员刘华嵩感叹,从承办“飞行人才培养高层论坛”到“国际空军院校长论坛”,从联合清华北大等知名学府多渠道培养飞行人才到定期举办空军航空开放日,多样化、开放式的办学思路,学员们的飞行生涯阔步而自信。
“飞行人才特色任务决定大学必然培养未来的指挥员、领导者,这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该校基础部主任邵伟介绍,“我们近年来也都在围绕‘自主学习、自主管理、自我培养’展开各项活动,以此提高飞行学员的心智水平。”
与此同时,航空大学推行“春、夏、秋”3学期制,更多时间由学员自主支配,拓宽学员自主学习训练空间,提高自主学习能力。“看似学员只是多了自主时间,但实际上是在对飞行学员自我掌控、任务分配、时间管理等综合能力的训练。”邵伟总结道,“这有助于提高飞行员自主处理应对复杂战场环境、作战平台的综合智能,有助于他们日后成长为优秀指挥员和卓越领导者。”
随着空军战略转型和实战化训练深入发展,飞行人才培养模式也在不断创新变革。从“双学士”到“双学籍”,再到空军青少年航空学校早期培育;从飞行院校到改装基地,再到作战部队,三级训练体制基本形成。多型作战飞机进入院校教学,飞行员成长周期从7年缩短至5年。
面向未来空天战场培养精英飞行人才,航空大学在不断探索、实践与反思中,迸发出空军飞行人才培养的无限生机。伴随空军战略转型的高潮迭起,大学新一轮改革大讨论如火如荼,一场旨在探索新的战斗力生成空间的冲锋,已然催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