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的“游戏人生”也是种人生

近日，一名年仅12岁的小男孩作为电子竞技游戏《英雄联盟》的大师级玩家同熊猫TV游戏平台签约，月入3万元，引发热议。反对者有之，支持者亦有之。

反对者对他的“月入3万”未表示任何异议，不过颇为惋惜他为了游戏而荒废学业。据报道，小男孩进入初中不久就申请了退学，他确实为游戏牺牲了许多。支持者的意见是，该男孩很早就在游戏上显示出自己的天赋异禀，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就已证明自己能够靠游戏维持生计，这就足够了。选择以“游戏”作为人生之路，世俗的评价确实存在着太过偏颇的地方，毕竟，在传统文化里，“游戏人生”是相当糟糕的评价。

在这场争论中，无论反对者还是支持者，他们关心的并不是做出选择的小男孩本身，而是他的选择在“名利场”中划不划得来、够不够保险。争论双方还是习惯以功利的标准来评价一个人的选择。以功利的标准来衡量人生，那么在考虑人生选择之际，就必须权衡现实之利弊，要求在人与人之间做出比较，如此行事，最终难免将任何梦想都化约为一串数字。这起事件本能从更加积极的角度给予我们启示，即自由地选择人生之路。自由地选择，要求撇开对选择本身做任何功利性的经济换算。选择首先应该出于个人的爱好，并综合地反映出他对自己兴趣和能力的权衡。许多人抱怨国人创新意识、创新能力不强，殊不知，不断地埋葬自己创新意识和创新能力的正是这些抱怨者，他们既要求创新，更要求保险。但保险的选择，很多情况下只是自我平庸化的选择。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之路的自由，那么是否有选择“不自由”的自由呢？这种自由是存在的，但须记住，这世上并不存在“不选择”的自由。放弃选择会造成多么巨大的悲剧？个人若不认真思考自己期望过的生活、意愿从事的事业，只是忙于同周围人群进行精明的比较、计算，就把自己的人生给活脱脱地碾平了。多少人慨叹生命无味，但并非生命让他们咀嚼不出任何味道，是他们自己令生命干枯乏味。离开了自由选择，生命或将永远缺席。

当一个人做出自己的人生选择，这桩纯属私人的事件却引来种种议论，这已经暗示大部分人缺乏对自我选择的清晰认知。他们习惯比较，而推动习惯滚动的则是一位向无自知的西西弗斯。不同寻常的选择，在功利主义的滚石场，往往会产生对集体无意识的选择模式提出挑战的幻觉。有名网友半带自嘲地表示：自己认真读书多年，勤勉工作多年，至今月薪不及一名12岁男孩。这段自嘲信息量极大，首先，这名网友认同，自己读书、工作是为了获得高薪。其次，他相信，一名工作多年的成年人的经济能力不及一名12岁男孩是桩耻辱。最后，在他看来，“勤勉”是人生的一般等价物，比选择更重要。如果每一个人是因为享受获取知识时的愉悦而进行学习，如果每个人的工作都是在实践、触摸自己的梦想，如果我们不是简单地享受机械的劳作，那么，每个人都将获得更多、更广泛的快乐，也会给世界贡献更富创意的智慧。

在事件中，当小男孩的母亲一再表示孩子从事游戏事业不会耽误学习时，我便好奇她对孩子存有多大的信心。若只有50%，她同样是伟大的母亲，若只有1%，她仍不失为一个负责的好母亲，若她对自己的孩子有100%的信心，那么，我不能放弃自己善意的怀疑，毕竟，这是一名年仅12岁却如此果决的孩子，一个人若有选择的自由，也必须为自己的自由负责到底，如果游戏工作的高薪就是他的理想尽头，那么，这或许会成为又一出仅此而已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