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一般的“画画奶奶”牵出慈善拷问

近些天，“画生肖奶奶”在羊城成了一个谜，让众多充满爱心和热衷公益的人们牵挂不已。

上周末，一条带有老奶奶照片的微信在社交媒体突然蹿红。照片中，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坐在街头，用画笔勾勒着可爱的生肖公仔。而身边白纸黑字的身世自述，让人顿生怜悯之情：“我叫王直花，今年81岁，老伴患有心脏病、直肠癌在家卧床不起，家中还有一位单身智障儿子。一家三口生活重担压在我身上……”

街坊们被“卖画救人”的故事所感动,偶遇或专程前往的市民竞相买画帮衬，有人干脆直接往老人手中塞钱，公益人士则发起网络募捐。人们希望给老人家以更多实质性救助，但问起身世和家境，老人却一概拒答，甚至连住处都讳莫如深，这明显有悖常理。媒体连日来穷追不舍，但至今未能分辨老人自述身世的真假。

困惑于诸多疑问，公益人士暂停了募捐。有人怀疑老奶奶被人利用，而网友们对此事的评论，则观点各异。很多人觉得老人可怜，天气这么冷，这么老了还要出来赚钱；有人希望尽快获得真相，但也有人对媒体的追根刨底不解甚至质疑。

这确实让公众犯了难，假如老人的“告示”为真，她的老伴和儿子确需救助，我们当然应该慷慨解囊，还应该追问，对如此遭遇的耄耋老人，相关政府部门的救助为何缺失？但若老人是被人当作博取同情心的道具，出现编故事骗捐的情况又怎么办？

这让人联想起近期不断上演的类似把戏。就在不久前，安徽利辛女子李娟声称为救女童被恶犬咬成重伤，媒体报道后，社会踊跃捐款80万元，但事情很快穿帮，原来女子是在男友的养狗场被咬伤，救女童之说纯属编造。

近日温州也判处了一起少年骗捐案。17岁的小向发微信称某学校财政困难，无钱买教学设备，希望人们捐款，结果，他将募捐来的2.6万元全用来自己购物。再早些，还曾上演广西某女子借天津爆炸案骗捐的狗血剧。

慈善事业在我国原本就脆弱不堪，屡屡上演的骗捐把戏，对慈善业的打击无疑是雪上加霜。

善良的人们不忍以“小人之心”揣测“画画奶奶”背后的内幕，甚至以为老人即便真的“有假”，但也是“自食其力”，不必苛责。或许，老人真的有难言之隐，中国人的尊老护老传统，确令人们对画画奶奶多几分恻隐之心。

但这毕竟掩盖不了当下社会慈善捐助面临的诸多困境。尤其是在社交媒体极度活跃的语境下，一场精心的策划能迅速在朋友圈刷爆屏，若再配上逼真的“街头情景剧”，更是瞬间博取满城“泪奔”。只是，当人们真情实意去献爱心，事后却被告知那是场骗局时，你会作何感想？而且，当善心爱心一次次被玩弄被欺骗，遇到真正需要爱心救助时，你还会那么义无反顾吗？

面对“卖画救人”剧情出现疑点，广州义工暂停了募捐，这既是无奈也是理性之举。慈善的根基在于真实，连受助人的基本情况都没弄清便盲目发动公众捐献爱心，慈善的方向很可能跑偏。公共慈善募捐的边界在哪里？是否该有相应法规约束？对滥用公众爱心的行为该怎么办？这都是亟待法律界探讨和明确的。（作者是本报首席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