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江农垦系统发生坍塌式腐败
阳江农垦已建垦63年,下辖国有农场6个,土地面积3.55万公顷,总人口近2万人。60余年的历史中,这里曾发生不少农业种植奇迹,涌现了众多劳动“明星”。
但2013年底开始,该系统发生了坍塌式腐败。阳江农垦局及其下辖的红十月农场、平岗农场、织篢农场涉案。据阳江市纪委披露,目前,该案涉案48人,立案34人(县处级干部4人),移送司法机关处理13人,涉及金额2252万元。这起系统坍塌引起当地市委、市政府的高度关注。针对该系列案中发现的问题,以案治本、固坡防腐的工作已经同步展开。
阳江农垦局及下辖三农场涉案
省检察院向南方日报记者披露,2013年底,阳江市纪委、阳江市人民检察院发现红十月等农场套取国家“一事一议”财政补贴资金及农业、扶贫、危房改造等专项资金。这一线索牵出了整个系统的腐败。
时任阳江农垦集团公司总经理、局长李大胜,红十月农场原党委副书记、原场长庄道源,时任平岗农场党委副书记、场长张瑞金,平岗农场原党委书记、代场长莫国平,平岗农场原场长柳荣甫,织篢农场原场长刘永礼悉数落马。整个案件不仅涉及农垦下属农场、企业,还涉及上级主管部门阳江农垦局;不仅涉及单位的领导干部,还涉及负有国土、工程、财务管理职责工作人员;不仅涉及现任领导,还涉及前任领导;不仅涉及国家工作人员,还涉及工程承包商、土地鱼塘承包户。
在平岗农场系列职务犯罪案件中,已有前后三任的场长柳荣甫、莫国平、张瑞金及副场长钟世翔被立案侦查,还有多名财务科、生产计划科工作人员牵涉其中。
办案人员发现,该系统很多单位的主要领导带头受贿,一些地方其他副职、中层及以下干部利益均沾,凡是与工程项目有关的人员,做项目计划、预算、验收、汇款等,无不收受包工头的财物,在各个监管环节大开绿灯,形成了一起起典型的窝案。而且该系统普遍私自设立“小金库”,集体私分国有资产。利用权力谋取利益成为该系统的潜规则。
虽然该系列案中单笔贿赂金额相对较小,每笔在2万元至5万元之间,但是行贿次数较多,权钱交易频繁。比如,莫国平在任平岗农场代场长期间,分9次收受承包养殖大户关某某共计13万元,还收受了承包养殖户李某某、工程老板郑某某、下属林某某等多人给予的现金,每笔贿款金额在几千元至2万元之间;又如,工程承包商关某某为顺利承建,不仅向平岗农场领导行贿,还向负责监管、拨付工程款的工作人员行贿。贿赂的方式不限于财物,还假借咨询费、帮助建房装修、提供建材、赞助子女上学学费、逢年过节送礼等幌子,实行“曲线行贿”。比如,工程承包商黎某某为感谢庄道源的支持和帮助,为其支付房屋装修费6万元,为其女儿上学赞助学费2万元。
借生产要素优势牟取私利
农垦是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在特殊国情下构建的特设管理建制。作为一种重要的农业经营模式,农垦是国家粮、棉、油、糖、胶、乳等重要农产品生产基地。正因此,农垦系统在资源、资本、劳动力和科技等生产要素供给,尤其在土地资源、水域资源、国家扶持资金等方面具有明显优势。
掌握了这些优势,阳江农垦系统内部的国家工作人员在土地、水域资源利用流转及国家下拨资金使用的过程中,大肆进行权力寻租,攫取私利。
时任阳江市农垦局局长的李大胜利用职务之便,要求农场违规发包山林地给自己与他人合伙开发的项目,造成部分不符合开发补充耕地的山林地被违规开发,农场部分林地被人为破坏,水土流失,严重影响农场周边生态环境。
平岗农场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水产养殖面积达3万亩,但在时任场长张瑞金、原副场长钟世翔等人的操控下,租金却远远低于市场水平,鱼、虾塘每年每亩租金只要350元—400元。张瑞金还帮助商人冯某某顺利承租约900平方米农场土地用于经营饭店,事后收取感谢费5万元。
时任阳江市国土局副局长谭定和也参与牟利,利用职务和身份影响,对补充耕地的验收、结算和发放补偿款从中作协调,谋取私利。
编造假工程骗取财政资金
办案人员还发现,农场工程管理混乱,以项目谋取私利问题严重。办案人员告诉记者,阳江农垦系统腐败系列案主要集中在农场危房改造、大型水利、小型水利、绿化建设等工程领域,折射出农场存在工程管理混乱、不规范等问题。有的“一把手”干预工程项目,从中收受承包商财物。由于牵涉的农场工程大多是小工程,涉及金额较小,大多没有经过公开招投标环节,而是由农场自行邀标,随意性大,这也给“一把手”干预操纵招投标工作留出了空间。工程发包、检查验收、工程款支付等多个环节缺乏有效的外部监管,为农场虚构工程、虚增工程量、套取工程款提供机会。
其中最为恶劣的当属编造假工程,骗取财政资金。2009年,平岗农场向阳江农垦局以防汛应急工程项目的名义,申请经费120万元用于修复堤围。但在资金下拨后,农场领导班子竟然专门召开会议,决定从这笔防汛应急经费中套取资金71.4万元,用于完成农垦局的上缴任务。利用同样手法,2010年8月,该农场又虚构了农业示范核心区土塘建设工程和农业辐射区土塘建设工程,分别骗取了国家财政资金40万元和30万元。
无独有偶,红十月农场同样也利用建设人畜饮用水工程的机会,套取财政资金,将农场原有设施划入新建工程,虚列开支套取现金60多万元。
此外,违规发包工程也成了敛财的手段。2010年,红十月农场甚至直接将场部建设工程邀标书交给包工头黎某某,并交代黎某某找来3家公司围标。黎某随后找来1家公司统一制作3家公司的标书,还开车接送三家公司的委托投标人到红十月农场投票。
红十月农场人畜饮用水工程进行了3次整改,每次验收均为合格,实际上是验收组人员收受包工头的红包,明知工程不符合设计仍签名,有的甚至没有到现场进行验收就签名。平岗农场的财务人员明知工程发票存在不合规定的情况,但由于平时或节日期间收受了包工头的好处,于是对存在的问题视而不见,“及时”将大额工程款汇入有关公司账户。
纪检监察机构将进驻企业
办案人员表示,阳江农垦系统腐败案的发生既有政企不分的体制问题,也有监督管理不到位的问题。
据悉,目前,农垦系统领导班子普遍采取任命制,企业职工和社会公众难以对其开展行之有效的监督,对“一把手”的监督力度非常薄弱。与此同时,阳江农垦局及下属各农场同为国有企业,市场化程度依然不高,行政组织特征依然明显,经营管理理念落后,经营管理结构不成熟,与现代企业相适应的组织结构和企业制度不够完善,这些都是产生腐败窝案的重要原因。
在坚持有腐必反、有案必查,深入查处农垦系统腐败案件的基础上,阳江市纪委组织有关人员就如何以案治本、促进农垦发展进行了深入研究。
在完善国企监督体制机制方面,有关人员全面收集国企廉洁风险信息,梳理容易滋生腐败的重点领域、关键环节和风险主体,切实提高监督的针对性和有效性。针对企业经营管理权力运行中易发腐败的环节,特别是重大决策、资金运作、资产评估、工程建设、财务管理等方面,该系统将进一步加强国有资产监管的制度建设。此外,还将试行向企业派驻纪检监察机构,有效整合监督资源,逐步形成各监督主体信息共享、协调配合、程序对接的工作机制,形成“大监督”格局。
针对农垦系统的体制机制制约,接下来阳江将推进农垦系统的改革,包括推进农地一体化,农垦管理体制融入地方,实现政企、政社分开;推进农垦系统市场化改革,大幅度减少农垦系统的行政特性,推动资源配置依据市场规则、市场价格、市场竞争实现效益最大化和效率最优化;建立健全公司法人治理结构,探索在农垦系统实行混合所有制经济模式,注重协调好“新三会”(股东会、董事会、监事会)与“老三会”(党委会、职代会、工会)的关系。(赵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