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难以下咽的饭

□ 陈勇芳

国庆期间，收到舅舅的一个“命令”：几家较亲的亲戚一起吃顿饭，不得缺席、不得请假。按理说，亲人团聚，是一件令人开心令人激动的事，可我们不但没有兴奋感，反而忐忑不安。

　　为什么呢？那得先介绍一下我这位令人敬畏的舅舅。他靠做生意起家，有着殷实的家底，去年更因为他的厂房被政府征收，得到了可观的补贴，成为实实在在的土豪。正所谓财大气就粗，在我们平平凡凡的工薪阶层面前便颐指气使。

　　聚餐那天，我们都按约好的时间来到酒店，可是左等右等，还不见他老人家的身影。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他终于现身了，大家连忙起身迎接，一个个热情地叫着，这阵势，像是被国家主席接见一般。再看他呢，好像没看到，也没听到，仿佛我们是透明的，踱着步子、仰着头径直走到主位坐下。大家悻悻地找到位子坐下来。“为了安全，我还是躲远点好。”我这样想着，连忙选了个最远最不惹眼的位子坐下。真

　　是怕什么来什么，屁股刚碰到椅子，就被点名了：“老师，倒酒！都是当老师的人了，还这么不机灵。”顿时，我心里像吞了个苍蝇一样难受：难不成我当老师碍着你了？又或者你对老师的要求较高？！难受归难受，人家毕竟是长辈，还得灰溜溜地起身照做。“倒茶呀，就知道坐着等吃，一点规矩都不懂。”这次是表弟遭殃了，表弟只得尴尬起身倒茶。

　　点菜的服务员热情地拿着菜谱上来，舅舅看也不看，“就点一些他们平时吃不起的菜吧，白灼虾、咸鸡、清蒸鲈鱼……”我们面面相觑：原来在舅舅的眼里，我们是非洲难民啊！舅舅啊，虽然我们没你有钱，但这些菜我们还是吃得起的。

　　菜一碟一碟上来了，可是教训还没结束。他不断地指出在座的这个人做得不好，那个人做得不对，简直是最严厉的礼仪师的化身。看着一个个低头无趣的样子，我不禁心里感慨：舅舅啊，你最小的外甥都是当爹的人了，每个人都是有自尊的，即使我们做得不够好，你能注意你的语气和用词吗？你是有钱，但是能否别这样目中无人、趾高气扬吗？

　　这应该是我吃过的最难以下咽的一顿饭了，你说，下一次我还有什么勇气和心情参加这样的饭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