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300份老报纸万份旧楼书 老西关收藏家的藏品件件都有段古
特色门牌
陈公权展示所收藏的《广州日报》。
陈公权和他收集的部分广州旧街巷的门牌。
大洋网讯 陈公权,年届古稀,是个土生土长的广州西关人。他爱好收藏,藏品满屋,不过其中相当部分却被家人和亲戚笑称为“垃圾”。尽管在大家眼里,这些东西“唔等使”,于陈公权而言,每一种藏品都是自己对这座城市的情感寄托,每一种藏品背后都蕴藏着“大文章”。
过万份楼书,折射了广州楼市二十年的变迁;六十多家酒楼的菜单和请柬,致那些年对品质执着坚守的老字号;百余旧街巷门牌,记录了这座城市的历史变迁与城市化进程;300余份刊登重大新闻事件的《广州日报》,透着他对知识的渴求及对家国的热爱……
珍贵《广州日报》 留下重大事件历史资料
日前的下午,记者来到陈公权位于中山八路的家中时,他正在整理收藏的《广州日报》。“家里地方有限,我只保留登有国内外重大事件的那一期。”陈公权说,他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收集,至今保留了300多份,还收藏了《广州文摘报》《广州英文早报》的创刊号。
国家领导人及社会名人逝世、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被炸、香港回归、澳门回归、千禧年《广州日报》200版巨献,美英对阿富汗开战、美军对伊拉克开战、中国首次载人飞船神舟五号升空、广州亚运开幕……年代久远的报纸已经变了色,陈公权给每份报纸都套上透明塑料袋,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这些都是珍贵的资料”。
“我在华林寺后面出世,外婆、妈妈都是传统的西关小姐”,陈公权说,除了14岁那年到当时萝岗的市国营岭头农场当了三年的知青,读书、工作、结婚、下海,买房,他这辈子的其余时间从没离开过西关。
陈公权说,自己“读书不多,藏品里其实有很多知识,在其中找到各种奇妙对我很有吸引力”。“《广州日报》是这个城市的报纸,很亲切,它伴随了大家的成长”,陈公权说,现在互联网信息太繁杂,网上关于收藏的知识大部分都是乱写的,“《广州日报》就很权威,我收集了不少关于收藏的资料”。
这个活泼开朗的老街坊热爱生活,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周游世界,目前,他的足迹遍布了16个国家和地区,他的藏品中不乏从境外顺手带回来的。“人无我有,人有我多,人多我奇,人齐我妙”,是陈公权秉承的收藏理念。
百余旧门牌 记录城市变迁为回忆找个路标
1998年,因为旧城改造,陈公权在光复路租住的公房开拆。他围着房子转来转去,盯上了自家的门牌。“这是一间房子的身份证,是唯一的,很有纪念价值”,正是由此开始,陈公权与门牌结缘。这些年间,他攀残垣翻断瓦,收集了百余块广州旧街巷的门牌,时间跨度从20世纪30年代至今。
记者看到,这些旧街巷门牌均为搪瓷工艺制作,绝大部分为宝蓝底色,白色字迹,形状有椭圆形,有长方形,大小不一。陈公权介绍,他收集的门牌主要集中于荔湾西关一带及越秀区。
新胜街、泮塘五约外街、六甫水脚、长庚首约、麻行街……他的收藏中,2/3门牌地名已经消失。
据陈公权称,门牌上的字大多出自广州著名书法家麦华三之手。他称,“当时麦华三写了3000多个字,由他的学生们剪下来拼接成门牌号”,然后再拿到搪瓷厂烧制成门牌。
陈公权估计,这些门牌多数出自当时位于海珠区前进路口的“益丰搪瓷厂”,质量很好。在这些搪瓷门牌中,用繁体字写就的“光孝分局秀耀坊39号”,“洪德分局歧兴中北33号”等格外引人注目。陈公权介绍,这些是民国中期的门牌,当时,警察会向社会的各式人士收“陀地”(保护费),为了均衡利益,将广州划分成19个警察分局辖区进行管理,并在门牌上标明“光孝分局”“长寿分局”“逢源分局”等辖区。
酒楼菜单请柬 致那些年执着坚守品质的老字号
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陈公权都是“趁着去饮,‘顺手牵羊’保留了一些喜宴的菜单”。后来,他发现,有些陪伴他长大的老字号饭店慢慢“执笠”(倒闭),于是开始专注收藏老字号菜单和请柬。在他看来,菜单中承载的更多的是老字号对品质的执着和坚守。
陈公权收集的老字号请柬、菜单共有100余张,其中,请柬七八十张,菜单则有20多张。“曾经存在于荔湾区内的老字号,我基本都集齐了”,他对此很是得意。根据印制的电话号码从五位到七位不等,可以推断出菜单、请柬存在的时间从20世纪50年代至90年代。
在这些菜单中,有几张用毛笔书写的被专门过塑,显得与众不同。“这些都是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喜酒的菜单,那时都用毛笔写的。”陈公权称,以前饭店、酒楼收银台旁边都坐着个老行尊,他熟悉宴席的菜式搭配,而且写得一手靓毛笔字,会根据各家预算及需求来设计喜宴菜单。“我的字不好看,所以收藏来当书法欣赏”,陈公权不忘自嘲一番。
1977年,陈公权结婚。与如今付钱订席、带嘴入座不同,当年的婚宴不仅要交钱,还得自备部分食材。“我们在大同酒家摆了八围,407蚊”,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紫红色的摆酒收据,“不过每围台要交半斤猪肉和半斤鱿鱼”,“那时候物资缺乏,买嘢都要凭票,而且限量供应。”最后,猪肉是权叔的舅公帮忙在天河找养猪的亲戚送的,鱿鱼则是他托姊妹从香港寄回来的。
过万份楼书 广州楼市二十年变迁
陈公权早期是广州文具厂的职工,1988年从厂里出来下海经商。“当时很多单位效益好的人都有福利分房,我们两公婆都没得分,只能靠自己奋斗。”陈公权为自己买房看楼,后来逐渐迷上了收集楼书。
20年来,他跑过市内大大小小近400个楼盘,收集的楼盘书、宣传画超过1万份。足足装了十二三个纸箱,重约600斤。这些楼书中有折页、扇形,书签型、灯笼型、台历型、环保袋型……五花八门,厚薄各异。据陈公权了解,20世纪90年代初期开发的楼盘,楼书都有香港人参与监制,很有心思。
一份略微泛黄的荔湾广场的楼书被裱了起来,塑料薄膜下的楼书已经出现了少许斑驳印迹。“印象中这是我收藏最早的楼书,大概是在1992年”。陈公权告诉记者,“在建设荔湾广场的时候,拆迁的地方比较多,很震撼。”“荔湾广场的建成带动了荔湾区的经济发展。” 在陈公权夫妇的记忆中,像荔湾广场、越富广场、捷泰广场等开盘的时候,都是一片繁荣景象。
楼书还反映出20年来广州楼价的变化。“一开始广州的楼价并不便宜”,陈公权的老伴回忆说,1996年前,广州的楼价在高位,而且平稳,“老荔湾等中心区的好盘能卖到七八千块钱一平方米,楼书上不到2000元一平方米的,都在相对偏僻的地方”。从2006年前后,陈公权发现具体价格逐渐从楼书上消失,“变成卖方市场了,都不愁没人买。”
文/广报记者汤南 图/广报记者庄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