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唯一！揭秘消防“蛙人”的水下世界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是袁灿文每一次接到水下救援任务时给自己的目标，也是他给岸上悲伤的家属们的安慰和交代。
▲5月18日，东城消防“蛙人”搜救队合影
“只要是溺水的人，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亡，我们都要带上岸，带到亲属身边。”袁灿文是东城专职消防队消防“蛙人”战斗班的一员，除了日常抢险救灾任务，还常常身穿厚重潜水服，背着氧气瓶，踏着脚蹼，在冰冷、黑暗的水底摸索前行，寻找落水者，打捞遗体。
这个战斗班也是东莞第一个、目前唯一一个专职消防“蛙人”战斗班。13年来，袁灿文和“蛙人”战友们转战东莞多个镇街，完成一宗宗水下救援和排险搜查任务。
近日，记者走进这群消防“蛙人”生活和工作中，了解他们在“水下世界”那些不为人知的经历。
当“蛙人”不易
东城虎英公园虎英湖，一群穿黑色紧身衣、踏着脚蹼的消防“蛙人”，背着几十公斤的装备，游弋在水底，进行日常训练。
“潜到水底时，一片漆黑，看不到，听不到，水特别冰凉，凭着触感一寸寸地摸索，还要带着几十公斤的装备，要注意水下呼吸、调整体内气压、控制浮力，日常要长期到江、河、湖等水域训练。”58岁的黄应强东城专职消防队队长，也是消防“蛙人”战斗班第一批队员。
“水下救援需要体力、耐力，打捞遗体还要克服心理恐惧，当消防战士难，当‘蛙人’更难，但我们必须干。”黄应强说起了成立消防“蛙人”战斗班的初衷。
那是2008年，一次溺水救援任务中，死者家属跪求黄应强和同事帮忙，捞起水底溺亡者尸体，但没有专业工具和专业训练，水性再好的队员也无法潜到几十米、哪怕是十几米的水底去打捞。后来，家属找来民间机构，当时要价6万元，一般家庭难以承担。
“看到家属的悲痛和无奈，我们帮不上忙，心里很不是滋味。”黄应强决心成立一个消防“蛙人”战斗班，挑选水性好的队员，到专业培训机构培训、考取潜水员证，在群众需要水下救援时，能帮上忙。
▲图为下水准备
很快，经过上级批准，东城专职消防队在全市专职消防队伍中率先成立消防蛙人战斗班，当时已经45岁的黄应强带头到广州培训考证，在抗拒水压、水下搜救、共生呼吸、手语交流等系列训练中，他和其他8位队员克服鼻子出血、耳膜发炎等反应，掌握了水下救援技能，成为第一批消防“蛙人”。
如今，东城专职消防队消防“蛙人”战斗班已经从开始的9名队员，发展壮大到近20名，除了日常抢险救灾和训练外，还肩负着水下排险、救援任，常到东城各水域加训。
▲图为桨板救援训练
在东江打捞6天
“好累！”刚刚从虎英湖水底上来的“蛙人”黄浩平喘着大气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训练难，水下救援任务更难。
2009年加入消防专职队的黄浩平，因为水性和体能较好，2012年成为 “蛙人”。
从广州培训回来不到10天，黄浩平就接到了第一次水下救援任务——凌晨5点，一个男子开着货车冲下了运河。
第一次出任务的黄浩平心里没底，但找人要紧，他穿戴好装备，和另一位“蛙人”战友跳下运河，眼前一片漆黑，加上8月暴雨多，运河水流湍急，揣着紧张的情绪，他靠在河底，在落水点周边20米范围内一寸寸地摸索，1个多小时还没找到人和车。几个小时后，他和同事才在落水点50-60米处找到人和车。
“穿着厚重的潜水服，水下的世界很黑很冷，在冷冰冰的水中摸索前行，找冷冰冰的落水者遗体。到了水下，阻力特别大，完成一个动作，要用比平时多N倍的力气。”参与了几次水下救援任务后，黄浩平慢慢克服了恐惧心理，但危险依然相伴，在一些水域，还可能随时遇到潜水服和肢体被鱼钩划破、划伤，保险绳断裂等危险。
说起“蛙人”生涯，黄浩平最难忘的是2014年5月在东江那次水下救援，几个学生游野泳溺亡，为了找到遗体，他和同事前后在水底打捞了6天，不断在水底扩大摸索范围。5月汛期，东江水流比第一次在运河湍急多了，他和同事在水底被冲得不停旋转，只能双手扒着河底的泥一点点往前摸索，最后终于把学生们的遗体打捞上来了。
“见不得守在岸上的家属激动悲伤的样子。”每一次完成任务，黄浩平和同事都迅速离开。
▲“蛙人”水下救援演练
“蛙人”的泪和痛
13年来，消防“蛙人”战斗班辗转多个镇街，圆满完成了50多宗水下救援任务，其中有打捞溺水者，也有为警方打捞证物。
但对于“蛙人”们来说，完成水下救援任务，尤其救援溺水者的任务，没有成功的喜悦，多是眼泪和悲痛，为那些消逝的生命。
“其实我们最不希望听到出任务的消息，这样就说明没有人溺水，不需要我们救援。因为溺水事故黄金救援时间是前6分钟，等我们赶到现场，溺水者生存机会不大。”回忆起每一次出任务的瞬间，“蛙人”袁灿文难忘的场景多是遇难者家属在遗体前哭天抢地，他自己也忍不住心痛流泪。
时光回到2010年，20岁出头的袁灿文正式成为“蛙人”，第一项任务就是到一个社区的水塘打捞溺亡者的遗体——一位10多岁的孩子。“当时年轻，真的很害怕，水里什么都看不见，很有可能和遗体面对面撞到一起。”下水10多分钟后，袁灿文用手摸到了孩子的脚，把孩子的遗体捞了上来。冰凉的遗体，悲痛欲绝的家属，给他心里带来的巨大冲击至今难忘。
采访中，“蛙人”们告诉记者，有时候赶到现场，遇难者家属上来哭着跪求：“求求你们了，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一定要找到他啊。”，这种场景下，他们特别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把溺水者带回家属身边，无论生死。
尽管如此，他们从不后悔选择成为“蛙人”，能给悲痛欲绝的家属最后的安慰，也是消防战士的担当和初心。
文字：首席记者 邓文燕
摄影：程永强 视频：程永强
编辑：王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