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少镭专栏：我在北影亮“功夫”

        余少镭专栏　

        一坨江湖

        98年暑假我流窜到北京，蹭住北影一西安朋友宿舍。某日在食堂蹭饭，一摄影系哥们儿知道我是潮汕人，抱拳道，听说你们那旮旯是武术之乡？我吃了一吓，抱拳还礼，兄弟何出此言？哥们儿说可不是吗，你们连喝的茶都是功夫茶。据说你们那的茶树老高了，一般人上不去，除了猴子，得有轻功的人才能蹿上去摘茶叶。还有，不就泡个茶吗，咱茶叶一抓一扔水一冲完事儿，你们可费老鼻子劲儿了，招招都有名堂，啥关公巡城啊、韩信点兵啊，武学含量老高了。要不，露一手给兄弟瞧瞧？

        时值盛夏，天空有闷雷滚过，手中筷子应声掉地。我说哥们儿，不带这么调侃人的。潮汕工夫茶，工作的工，潮汕话念“刚”，工夫，精致、讲究之意，也指为某事所付出的时间或精力，跟武功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们冲茶，不仅有“关公巡城”、“韩信点兵”，还有“白鹤沐浴”、“乌龙入宫”呢，听起来特像“白鹤亮翅”、“乌龙绞柱”是不？可惜这些都只是冲茶程序：“白鹤沐浴”是烫茶杯，“乌龙入宫”是放茶叶，“关公巡城”是倒茶，为求得三杯茶从量到厚薄(浓度)、色泽一致，冲茶人手握盖瓯在三个茶杯上均匀游走，故得名“关公巡城”；“韩信点兵”紧跟在“关公巡城”之后，目的同上，将盖瓯中茶水均匀滴在杯中……

        那天在北影，我边说边演示，直把那哥们儿听得目瞪口呆：“哎嘛，喝杯茶而已，至于吗你们？”我说当然至于，潮汕人最讲究嘴上“功夫”，吃喝之术已臻化境。放眼武林前辈，也就洪七公能跟我们比了。最后我对那哥们儿说，当然，如果你相信少林寺的烧火僧能练出神功，我也不排除有潮汕人在日复一日的“关公巡城”中，悟出太极推手的精髓，练成一代宗师。

        其实，潮汕虽不算武术之乡，练武之风也古早有之。只是我们不使用“武术”、“功夫”这样的流行语词，而是直接称为“拳”。没错，“拳”即是功夫，学武术称“学拳”，比武称“比拳”，身怀功夫即“有拳”，亮招子称为“出拳”，练套路叫“打拳条”……十八般武艺，一拳以蔽之，听起来土，但土得朴实：技击实战中，除泰拳、跆拳道外，拳头是最常用、最灵活、最具攻击力的“人体武器”。至于传统武术中的掌、指、爪、钩等手法，看上去很美，你让一个练八卦掌的跟练拳击的打一架试试？

        现实中，掌只有在一种情况下赢得了拳———  剪刀石头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