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谈｜“小黄狗”重生记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经过不足5个月的破产重整后，“小黄狗”挺过难关，在缓慢复苏后蓄力迸发。
4月8日，小黄狗环保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小黄狗公司）现任董事长王泽铭透露，目前公司恢复的情况，比破产重整前经营的“最高峰值”还好。这意味着，破产重整后的“小黄狗”，成为涅槃重生的“凤凰”。
“小黄狗”重生背后，是东莞市委市政府坚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认真落实省“1+1+9”工作部署和市“1+1+6”工作思路，统筹发展和安全，加快把东莞建设成为全省最安全稳定、最公平公正、法治环境最好的地区之一；是东莞市第一人民法院贯彻落实中央、省、市以及上级法院部署，围绕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充分发挥审判职能作用，运用破产重整手段，成功挽救行业头部企业，助力东莞加快打造和培育新动能，营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营商环境，为东莞高质量发展提供坚强法治保障。
生死边缘
诞生于2017年的小黄狗公司，以互联网+环保+垃圾分类切入社区入口，受到社会和资本市场的高度认可，市场营运风生水起。
“吃”垃圾、“吐”出钱；手机扫一扫，垃圾变成“宝”……伴随着这些通俗易懂的口号，小黄狗公司在全国各大城市“攻城拔寨”。
然而，2019年3月，这家智能垃圾分类和回收的明星企业，一夜之间形势急转直下——受该公司原大股东派生科技集团有限公司影响，小黄狗公司出现资金链断裂，加之所属行业利润回报周期长，公司经营扩张成本等因素，导致公司无法正常运转，并陷入经营停滞。
“大批员工离职，并在全国各地提起了1800余宗劳动仲裁案件，人数众多的供应商、柜机加盟商等债权人要求公司偿付债务，公司面临严重的重大生产经营风险。”东莞市第一人民法院民事审判五庭副庭长莫然分析了当时小黄狗公司的种种困境：公司名下主要资产为垃圾分类回收箱，财产分布于全国各地26个城市，资产高度分散，难以处置，单个回收箱价值不高。该公司资产账面价值超过7亿元，审计债务达11.86亿元，且涉及人数众多，财产复杂，关系到众多员工、债权人的切身利益，社会影响巨大。
“虽然遇到困境，但我们的破解路径也很明晰，必须通过破产重整程序，才能注入资金，重新盘活企业。”王泽铭说。
在此背景下，在股东及小黄狗团队的共同努力下，原公司的第二大股东中植国际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植国际”）作为投资方，申请作为唯一重整人对小黄狗进行重整。
东莞市第一人民法院于2019年9月5日裁定受理小黄狗公司破产重整。
▲小黄狗公司破产重整案债权人会议现场，524名债权人通过远程视频参加会议
涅槃重生
“尽管企业已濒临绝境，但几个有利因素释放着积极信号。”莫然分析，从小黄狗公司本身来看，其从事垃圾分类回收，符合新时代绿色发展理念，走的是绿色、低碳、循环、可持续发展之路，行业前景广阔，被广大投资人看好。企业通过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智能运营系统等赋能，科技成色高。很多员工也很支持小黄狗破产重整；另外，东莞各政府部门非常支持，府院联动为案件高效处理打下坚实基础。
小黄狗公司的重整价值，在于规模化、整体化运菅。作为“生病”企业的“法律医生”，东莞市第一人民法院高度重视，坚持以法治思维和法治方式，在把准“脉”后，开出三剂“药方”。
“药方”一：创新使用“竞争+摇珠”方式择优选定一级管理人，同时通过微信小程序召开债权人会议。 “债权人众多，身处全国各地，我们打破时间、空间限制，前后召开两次债权人会议，会期在半天以内，立即表决出结果，效率极高。”莫然说。
“药方”二：使用“放水养鱼”的债务人自管模式，保证企业破产不停产，在保留企业价值同时，大幅提高案件办理效率。积极采取“边审判边座谈”的方式与政府各职能部门保持密切交流，妥善处置隐患，有效化解不稳定因素。
“法院的‘放水养鱼’，让我们企业得以继续经营，即便是在最艰难的破产重整期间，小黄狗也从未停止前进的步伐。”王泽铭说。
“药方”三：为保护广大债权人的合法权益，考虑到本案债权人主体性质多为自然人,且债权金额较小、承担风险能力较差的实际情况，本案重整计划以“债转股”为核心，通过多种方式提高债权清偿比例，而这也是三剂“药方”中最猛、最关键的主“药方”。
莫然法官解释，很多债权人就是员工或者供应商，他们都是带资进入小黄狗公司做事，事件发生后，这些债权人担心自己的钱怎么办。在案件审理过程中，有了中植国际投资方的追加投资，分别对债权人进行全部或部分清偿，剩余债权转为股权，成为小黄狗公司的小股东，与小黄狗再续前缘，一起打拼。
“很多债权人都认可这一做法！”最终，案件耗时不足5个月,于2020年1月19日在第二次债权人会议上高票通过重整计划,其中职工债权100%全额清偿；普通债权50万元以下的，全额现金清偿；普通债权超过50万元的，可选择按照30%清偿比例一次性现金清偿,也可以选择“债转股”形式清偿,普通债权整体回收率远高于模拟清算受偿率。为解决有限公司“债转股”股东人数受限问题,对债权人愿意接受“债转股”清偿模式的，通过成立新合伙企业对债务人持股,由债权人加入合伙企业,并以合伙人的身份对债务人间接持股。
根据重整计划的规定以及债权人选择债转股受偿的结果,选择债转股的债权金额共计为338011309.21元,转股债权人合计持有小黄狗公司11.91%的股权。
2020年7月20日,小黄狗公司迎来重要时刻，东莞市第一人民法院裁定确认重整计划执行完毕。
重整计划执行期间,小黄狗公司保持正常运营，不仅完成了经营管理团队的优化升级,也进行了战略调整和业务模式升级，目前生产经营情况良好,公司品牌信誉度迅速回升。目前，小黄狗公司已签约政企服务项目100多个，全国已有30个城市的政企部门引入了小黄狗的软硬件服务，在全国进驻城市由33个增长至43个。
▲在东莞一个小区，居民通过小黄狗垃圾分类回收机处理生活垃圾
重生背后
莫然表示，小黄狗公司破产重整案，有效盘活4.3亿元资产,化解9亿元债务,实现了企业、债权人和投资人等多方共赢,既保障了众多债权人的切身利益,又使该公司“涅槃重生”,取得了良好的政治效果、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
“法院用专业诠释了高效！”作为企业负责人，王泽铭感受颇深。他说，当时企业处于生死边缘，再没有资金，企业就黄了，队伍也散了，就真的没法重整了。从这个角度，法院审理案件的高效、用时短，救了企业的命。
王泽铭回忆，在重整过程中，团队和法院的沟通顺畅，有问题及时解决，重整的时间节点与之前预计的时间表重合，没有任何拖沓。法院对案件的审理，体现了公平公正，一方面维护了债权人的权益和利益，另一方面也不让企业特别为难；还体现了法官的专业，他们可以对各种事情和问题提前预判，并做出解决预案。
王泽铭表示，给他印象最深刻的，是真切体会到东莞市场化、国际化、法治化营商环境这张金名片。 “不管是法院通过破产重整，最终达成各方利益最大化，让企业起死回生，还是市金融工作局、市城市管理和综合执法局等政府部门‘不抛弃、不放弃’，用心用情服务企业，解决企业的困难，让我感受到在东莞有种尊崇企业家、爱护企业家、服务企业家的氛围。”王泽铭说，作为垃圾分类行业头部企业，不止一个城市邀请他们过去，有的给工业用地、厂房，有的给税收政策，甚至还要给企业投资，企业都予以婉拒。
“我们已进入高速发展期，我们深深受益于东莞这座城市，而东莞持续优质的营商环境给予我们更大信心。我们决心扎根东莞，与这座城市一起打拼，共同进阶。”王泽铭说。
一个案件胜过一打文件。营商环境的关键与核心是法治环境，而法治建设不是凭空喊口号，正是通过小黄狗破产重整案等一宗宗的案件（事例）来展现。
▲东莞市第一人民法院回访小黄狗公司，了解企业生产经营情况
乘风“破”浪
为贯彻落实破产审判工作要求，围绕服务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当地经济发展需要，加强破产审理工作，着力于以法治思维和法治方式解决“僵尸企业”出清问题，提高法院破产审判工作法治化、专业化、市场化，东莞市第一人民法院自2017年起设置了专业破产清算庭。该院立足破产审判，孜孜以求，探索创新，服务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促进区域经济发展、社会稳定，充分发挥了司法职能作用和司法智慧。2018至2020年，该院共计受理破产案件180件，审结破产案件118件，化解债务总额67亿元，妥善安置职工约3000人。
破产审判是营商环境评估的一项重要指标，根据2020年广东省相关部门对全省地级市营商环境的评估结果，东莞这项指标得分位列全省前三。
在实践过程中，东莞建立破产审判府院联动机制，包括建立企业破产审判制度化沟通协调机制；推动企业破产审判体制机制创新，探索破产案件快速审理模式；贯彻落实中央、省委省政府和上级法院关于推进企业破产审判和稳妥处置“僵尸企业”的决策部署，适用破产机制倒逼企业规范经营，使破产重整后的企业能尽快盘活重生、破产清算后的企业能尽快市场出清。
在小黄狗公司破产重整案等案件中，东莞市第一人民法院敢于担当，加强与政府有关职能部门的沟通协调，建立良好的破产“府院联动机制”，切实保障市场经济高质量发展；以开展“为群众办实事”契机，优化审判方法，积极拓展办案方法，简化债权人会议，采用微信小程序、QQ群、“钉钉”视频会议、网络视频等各种方式召开网络债权人会议150场次，既保障了债权人的知情权，也大大减少债权人参加会议的时间和资金成本，降低了破产费用，提升了案件审理效率，取得了较好的实践和社会效果。为更好发挥管理人在破产案件中的作用，提高管理人民事责任承担能力，分散管理人故意、过失行为给债权人、债务人、第三人造成损失的风险，该院在全国法院中首创与保险公司建立破产、清算案件保险服务合作关系。近三年市第一人民法院辖区内现已经购买管理人执业责任险的破产案件达117件。
接下来，东莞市第一人民法院将进一步提高政治站位，切实把思想和行动统一到党中央的决策部署上来，自觉把政法队伍教育整顿重大政治任务抓紧抓实抓好，通过发挥审判职能作用，平等保护各方主体权益、严格规范交易行为、在法治框架内调整利益关系，增强市场交易的可预见性，更好服务保障各类市场主体创新创业创造，营造稳定公平透明、可预期的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营商环境，为建设更高水平的平安东莞法治东莞贡献力量。
文字：李金健 尹金钟
图片：郑家雄 市第一人民法院供图
编辑：张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