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玩儿一把：看“千面老旦”扮“慈禧”
袁慧琴饰演佘太君（资料图）
8月31日，素有“千面老旦”、“时尚老旦”之称的京剧名家袁慧琴，将在梅兰芳大剧院的舞台上再次以京剧的形式演绎由何冀平创作剧本的《慈禧与德龄》。正在排练中的袁慧琴告诉记者，这些年来，该剧每次上演，何冀平几乎都会到场观看，“昨天，她又特意从香港赶来看我们排练，她说我对这个人物的理解比以前更深刻更成熟了。”
何冀平 “冒险玩儿一把”
国家京剧院新编历史剧《慈禧与德龄》，原名《曙色紫禁城》，是袁慧琴出演的第一部为其量身打造的原创剧目，改编自著名编剧何冀平1997年创作的话剧《德龄与慈禧》。故事讲述了在西方成长的清王室格格德龄进入紫禁城，引发了一系列和慈禧太后、光绪皇帝以及诸多官员、宫眷间的冲突，透视出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的衰败和旧势力与变革、维新思想的激烈交锋。该剧1998年在香港首演引起轰动，之后五次重演刷新香港历史上话剧演出最高纪录；2008年，还入选为香港特区唯一参加奥运展演的剧目；该剧还连续几年入选香港中学生教材。
该剧编剧何冀平曾创作过经典话剧《天下第一楼》，以及《新龙门客栈》、《白娘子传奇》等家喻户晓的影视剧，但她在此以前从来没写过京剧。而能说动她“冒险玩儿一把”京剧的，正是迷上了“慈禧”这个角色的袁慧琴。“2008年，香港话剧团到国家大剧院演出，我去看了卢燕演出的《德龄与慈禧》，特别喜欢。”袁慧琴说自己当时才看到一半，就心潮澎湃，特别想把这个慈禧搬上京剧舞台自己来演。于是，她当晚就四处打听谁有何冀平的电话，然后以其湖北人“九头鸟”的性情，给何冀平打去了电话，愣是把从没写过京剧剧本的何冀平说动了心，亲自操刀把这部作品改编成了京剧版。
袁慧琴 “老旦之前没这个角色”
然而在老旦这个行当中，还从没有人演过慈禧这个角色，“没有约定俗成的表演化程式让我去借鉴，所以这次演出挑战很大。”为了创造一个新的慈禧，袁慧琴仔细阅读了《慈禧传》、《清宫秘史》、《御香飘渺录》等描写慈禧的书，对慈禧也有了她自己的理解。
袁慧琴说她在塑造人物时还借鉴了斯琴高娃的表演，并把它融在了京剧当中。在京剧《慈禧与德龄》中，袁慧琴打破了慈禧的专横霸道、冷酷无情的固有形象，演绎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千面慈禧。集当权者、长辈和女人等多重身份于一身，不仅是“老佛爷”，还是个“活女人”，并且是个有感情的“活女人”。袁慧琴表示，演绎这个角色让她在老旦这一行当上突破了旧的程式化表演：“老旦之前没有这个角色，在表演形式上要做很多调整，包括台步，要表现一个清朝宫廷非常有生活情趣和审美情趣的女君主。”
剧中，慈禧和荣禄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荣禄进宫去见慈禧的那场戏，就有了慈禧对荣禄的倾诉：“我这儿没有一个亲人”，“我早就麻木了，丈夫也是别人的丈夫，儿子是假的，下人当你是木偶，所有人都是当面奉承背后骂你，每天听的、见的都是假的，我早让这深宫后院给憋死了。”一个闭锁深宫的女人数十年来内心的压抑、苦闷、心酸和对爱的渴求，在那一刻全都迸发了出来。袁慧琴说，导演要她尽量感情内敛，这样才符合慈禧的身份和被压抑已久的性情，才能与之后的情感宣泄有所递进。袁慧琴把慈禧此时的表情和声调都表现得淡淡的。恰恰是这种“淡淡的”反而让观众感受到了这个女人内心的痛苦。
黄宗江 “慈禧居然可以这样处理”
袁慧琴的表演，得到编剧何冀平的认可，也让初次尝试京剧创作的她感到欣慰。她说：“有看过话剧又来看京剧的朋友，说看话剧的时候心里酸酸的，看京剧眼泪就直掉了下来。”“从话剧到京剧，从事专门研究的专家、有心的观众，他们看到的不是所谓‘美化慈禧’这样浅薄的表象，不是用滥了的‘戏说’，也不是简单的人性的演绎，他们看到的是比情感更宽阔的东西，是深刻主题的寓意与启示，看到的是‘一部有时代性的作品’。”
曾经主演过话剧版《德龄与慈禧》的著名艺术家卢燕观看过袁慧琴主演的京剧版《慈禧与德龄》(上图)。看过之后，不仅卢燕本人非常激动，一起来看戏的卢燕女儿甚至还说：“我更喜欢京剧版中的‘慈禧’。”
已故表演艺术家黄宗江评价：“说一千道一万，一出戏的灵魂是人物。慈禧“这一个”居然可以这样处理。这不是正史，亦非戏说，礼失求诸野吧！慈禧是个在历史上被否定，乃至被厌恶的角色，但谁又能断定她绝无人性？……我最欣赏此剧的结尾，德龄告别慈禧，这两个女人和而难同，舞台设计那一线天，尤符剧情人情。”
戏剧学者傅谨评价：“由袁慧琴扮演的慈禧，是该剧的一大亮点，以老旦应工的袁慧琴提供给观众的，不是一直以来被史家们平面化甚至漫画化了的那个昏庸无道的慈禧太后，袁慧琴十分得当地将剧作家所期望表现的那个特定的人物栩栩如生地展现在舞台上。袁慧琴不仅恰如其分地演绎了何冀平的剧作，更拓展了京剧老旦行当的表演空间。在京剧舞台上，老旦扮演的人物，鲜有表现其温情一面的情节，老旦演员也就无需探索类似的表演手法。因此，在这个慈禧面前，袁慧琴无法照搬老旦的各种舞台手段，需要有自己的体会与创造。”
袁慧琴
“留住老观众 吸引新观众”
袁慧琴说：“其实不仅仅是演慈禧要还原于人性，我们现代的艺术作品也一定要还原于人性，” 她一直强调：“京剧创新要有时代感，要符合当下观众的审美情趣。”《慈禧与德龄》中，便显示出当代京剧表演的诸多革新探索。它拥有京剧所有的特点，但紧致的节奏、人性化的刻画、大量英文唱段及现代剧场式的布景，都让该剧凸显出与传统京剧截然不同的元素。
正是基于这样的理解，袁慧琴近些年一直思考如何使戏曲更贴近生活，靠近时代，满足当代观众的审美需求，始终在寻找着古典戏曲舞台艺术与当代文化意蕴的契合点。因此，她多次尝试将戏曲与影视结合的道路，将《杨门女将》拍摄成京剧舞台艺术片，将《对花枪》拍摄成为第一部数字戏曲电影，还主演了京剧电视剧《契丹英后》、《格格走西口》……袁慧琴在其中塑造的人物，一改老旦本来在京剧行当中悲苦、年迈的传统形象，能文能武，能唱能跳，在千姿百态的京剧舞台上树立起一道亮丽的风景，也正因此被人誉为“千面老旦”、“时尚老旦”、“性感老旦”。
袁慧琴说：“留住老观众，吸引新观众，这是我这些年所追求的，也是我们作为当代京剧人的使命。”
本报记者 王润 J069 （转自北京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