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立鳌：“飞将军”李广缘何未能封侯
【人才史话】
“飞将军”李广是西汉名将，他艺博猛虎，身经百战，威震敌胆。但这样一位功高而稀世的人才，终生却未酬封侯之愿。后世有人认为，“李广难封”是因其运数不佳，而仔细阅读史书，却可看到李广的人生结局源于他的心性缺陷，悟出人才需有胸怀的道理。
公元前119年，汉朝对匈奴经十年征讨已取优势，准备派大军作最后决战。老将李广多次请求参战，武帝刘彻起初不同意，后来答应他随大将军卫青出征，却私下告诫卫青说，李广运数不佳，不要让其担任主攻。大军出塞后侦探到单于的所在，李广请求担任正面进攻，卫青因刘彻的告诫，坚持派李广随东路军迂回包抄敌人，而自率精兵正面突袭。这次交战汉军大胜，而东路军迷路误期，致单于溃逃。军中长史召李广幕府人员前去听候审问，李广愤懑难忍，竟拔刀自刎。
李广年逾六十尚未封侯，把这次征战看作最后的立功机会。出征前他去见望气者王朔，询问自己未得侯爵，是否因生相不佳。王朔问他是否做过至今非常悔恨的事情。李广说：“我当年做陇西太守时，羌人反叛，我诱降了八百多人，后来用骗术把他们全部杀死，至今悔恨。”王朔告诉他：“这就是将军不得封侯的原因。”王朔没有回答李广的生相问题，转而从李广一生的行事风格中寻找缘由，由此表明了望气之人观察生相的一个重要方法，那就是从一个人的社会活动中考察他的行事特点，由此解释他的命运。
诱杀羌人与李广未得受封并无直接联系，但折射出李广行事的恶狠和心胸狭隘的一面。《汉书·李广传》还记载了另外一事：李广在公元前122年曾因过受罚，贬为平民，在京郊蓝田山中隐居。他有次与乡间友人饮酒，晚上返回时在霸陵亭被霸陵尉拦住，只好在霸陵亭下住宿一夜。不久，匈奴战事吃紧，刘彻擢用李广为右北平太守，李广请求让霸陵尉与他同去，朝廷同意了。人们以为，李广要重用这位坚守规矩不讲情面的人。但霸陵尉到达军中后，李广即将其斩杀。适逢朝廷用将之际，刘彻并没有追究李广擅杀之责，甚至给了他宽慰和激励，但心底决不会没有客观判断。
征战一生的李广未得封侯，他的尴尬和急切心理刘彻不会不知。天下在握的刘彻也并非没有破例赏封某人为侯爵的先例，但更多的可能是，刘彻对李广不愿开启这一封口，他宁愿让李广在前线去拼杀，凭自己的斩首之功去猎侯。战场立功常有许多不定因素，而刘彻对卫青的告诫也表明，他也不愿把最好的立功机会交给李广。可见，李广的命运不顺，是他某种心性弊失及其社会行为积淀而成的。
社会是由复杂因素有机联系着的整体，一个人针对社会的善恶心性及其行为，都会隐伏曲折地引起指向他自身的相关回馈，正是这些反馈营造了行为人的“命运”，因而人生的顺逆应该是他自身心性的远程影子。李广的运数谜底表明，人之成才需要有过人的才华，同时也需要厚德容物的宽广胸怀。
（作者系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哲学与宗教研究所所长、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