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听的谎言

　　●王玲

　　那一年放假，因家里还有点琐事，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携夫带子去外地探望母亲。

　　平日里带着孙子孙女的母亲也放假了，孩子们去哥嫂那边团聚了。母亲舍不得小区附近刚开垦的那片绿油油的菜地，独自一人留在家。与母亲住得不远的姐姐怕母亲孤单，经常过去探望，我也每天打电话问候。电话那端，母亲语气轻松，说没有人跟她抢电视看，再不用冲那些小调皮发火，犯不着为买菜做饭伤脑筋，想吃就吃，困了就睡，一个人逍遥快活似神仙。听到这里，我便放心了。母亲一人带俩孩子生活，上学接送、一日三餐、料理家务……诸多劳累，万般聒噪，常弄得她心慌气短，不胜其烦。

　　事虽办妥，我决定暂缓几日过去，让母亲乐得个清静。没多久，姐姐打来电话，劈头问我：“放假这么久，怎么还不回娘家？”我有点蒙了，说：“妈吃得饱，睡得香，不是过得挺好嘛？我拖家带口去，还怕叨扰她神仙般的日子，想再过几天去。”姐姐有点生气地说：“你尽听妈妈的瞎话。她一个人住，不知道有多闷多寂寞呢！她早就掰着指头算你何时放假过来，怕影响你，不肯跟你说罢了。相熟的几个阿姨都回老家了，她成日里坐着发呆、看电视。我不过去，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过几天我又要出差，你赶紧过来，妈年纪大了，独自一人在家，最希望有人好好陪陪。这半个月，妈妈整夜失眠、头痛，嘴里起了个血泡，疼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这些她跟你提过一个字吗？你还好意思说她吃得饱睡得香，你呀，不要给妈妈的谎言骗了。”我放下电话，呆呆地坐着、想着。是啊，每次母亲都报喜不报忧。有什么病痛，她能瞒就瞒，从来不轻易告知，离得我这么远，知道了也是干着急，还不如不知。其实，我何曾没扯过这样的谎言。那次，我生病躺在床上几天起不来，母亲焦急地打来电话，我只字不提自己的病，还撒谎说因工作忙没时间打电话。

　　母亲和我分居两地，一年才相聚一次，平时全靠手机联系。电话中，彼此都说过这样那样的谎话，但那是让人宽心的话，那是动听的谎言，那是爱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