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被毁容少女:泼油男生因打赌才追求自己
昨日,周岩(左)在法院门口等待开庭
周岩受伤前资料照片
对话人物:周岩,19岁,安徽合肥人,受伤前为安徽省肥东县撮镇中学高一学生
对话背景:2月4日上午,备受社会关注的“合肥少女毁容案”的民事赔偿部分在合肥市蜀山区人民法院进行了不公开审理,受害女孩周岩起诉要求对方赔偿经济损失467万余元,其中包括100万元精神抚慰金。周岩全程参加庭审。
2011年9月17日,周岩在家中被因追求不成心生怨恨的男同学陶汝坤泼油并纵火烧成重伤,致严重残疾。2012年5月10日,合肥市包河区人民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处陶汝坤有期徒刑12年1个月。
从2012年3月开始,周岩进入北京一家整形医院接受治疗,目前已经接受了10次大手术,对身体上疤痕进行修复,治疗方案要到2016年年底结束。为了 参加这次庭审,她专门在家人陪同下回到安徽。昨日,华商报记者专访了周岩,电话里的周岩声音甜美、很有礼貌,向记者讲述了过去三年的心路历程。
谈出事
有时甚至觉得死了也挺好
华商报:你关于民事赔偿的案子今天(4日)开庭,庭审的情况怎么样?
周岩:庭审持续了6个小时,对方只有两位律师出庭,他(陶汝坤)的家人都没有来。庭审主要是双方举证,没有当庭宣判。
华商报:你还愿意回忆2011年9月17日受伤那一天的事情吗?
周岩:那天下午五六点钟,我放学回到家,陶汝坤突然出现,往我头上倒液体。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航空煤油。我正准备扭头问他干什么的时候,他就把火给点着了。点着以后,他就躲得远远的,跟我说了一声:“你去死吧。”
当时我已经烧傻了,也不知道疼不疼。后来去医院的时候,我左胳膊上的肉已经被烧得熟透了。医院本来要截肢,虽然左胳膊最终保住了,但小臂上的肉已经全部被挖掉,医生说以后好了也是畸形的。
华商报:你是经过七天七夜的抢救,才被救回来的,你觉得自己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周岩:这个过程不好说,因为治疗的过程不是“痛苦”两个字可以形容的。有时候甚至觉得死了也挺好,就不用承受后面的痛苦了。那种痛苦是一辈子的事情,不但是生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但有时候我又觉得,能活下来也好,所以这个问题挺纠结的。
华商报:你和陶汝坤之前是男女朋友吗?
周岩:不是。陶汝坤在我初三下学期的时候开始追求我,但我根本就不喜欢他。其实他也不是因为喜欢我才追我,他是因为跟几个男生打赌,看谁能追上我。他那 时候总跟踪我,知道我的家在哪里,我就特别害怕,还因此得了抑郁症。为了摆脱他的纠缠,我才转到肥东县撮镇中学上学,没想到又被他找到了。
华商报: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恨吗?他后来被判了12年1个月,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周岩:说不上来是恨还是什么,我觉得这种人不配被我恨。他坐牢坐多长时间,是他罪有应得。
谈治疗
3年没睡过好觉,不是“难”字可以形容的
华商报:这三年多来,你的治疗经历是什么样的?觉得难吗?
周岩:不是一个“难”字可以形容的。我全身上下,只有左小腿、左上臂的一部分和肚子是好的,其他地方都是很厚的那种疤痕。我现在每做一次植皮治疗,都要 在背上、胳膊间隙埋扩张器,扩张皮肤。然后把扩张之后的皮肤取下来,去补贴疤痕的地方。我现在已经做了10次大手术了,做了脸部、脖子和胸口,腿的正面、 胳膊上也做过。
埋扩张器,其实就是在皮肤下埋入气囊,然后定时往里面注入生理盐水,把皮肤一点一点撑开。那是一种皮肤被撑裂的疼,一般 至少要在我身体里埋6个月到9个月。最多的一次埋了6个,背上是一个大的,腿上是5个小的。扩张器里的水不多的时候还好一些,水多以后,就会往下坠,我的 整个腰就会感觉特别疼,而且只能趴着睡觉。而且埋扩张器的时候,我也不能穿普通的衣服,只能穿医院里面那种很宽大的病号服,而且万一不小心磕到门上,背上 的包就可能爆炸。
除了埋扩张器之外,我每天还要做一些基础的治疗。我每天早上5点半起来,要泡一个小时药澡,那个中药的作用是软化疤痕。泡药澡的感觉不但疼,而且还很痒。
泡完之后就抹按摩药膏,按摩的时候非常疼。因为疤痕非常硬,要把疤痕从硬按到软。我全身的疤痕很多,每次按摩完,一个上午就过去了。按摩完还要贴疤痕贴,贴完之后还要勒弹力套,压制疤痕。每一个步骤都很疼,打疤痕针也很疼。
下午就是做功能复建。因为我的关节被烧到,不能屈伸,包括手指,所以我要把关节使劲地按下去,再伸直。
华商报:每天背着大水袋趴着睡,能睡着吗?
周岩:当然睡不着,这三年来,我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不埋扩张器的时候,为了不让疤痕粘连,我必须在肩膀下面垫三个硬枕头,让头高高地从枕头上垂下,所以 也根本就睡不着。而且我即使是白天非常累的时候睡着了,哪怕是眯5分钟,也是在做噩梦,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前两年的时候,我每天都梦到他往我的头上淋那 个油,然后点火,叫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