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大地震40周年:用人性纪念人性
历经40年的风雨,我们发现,人性才是可以穿越一切的价值,对个体价值的守护,才是我们面向一切灾难的起点。
今天是唐山大地震40周年纪念日。40年前,如同一声惊雷,一场7.8级地震撕裂了唐山大地,23秒,24万生灵罹难,弥望尽是疮痍,这场惨烈的大地震,瞬间让唐山变成荒墟,更成了国人心头恒久的伤痕。
40年里,昔日痉挛的大地创口渐渐愈合,那些亲历者则以舔舐伤口的方式不屈地活着。40年后,我们回望这场灾难,不是为了以灾难纪念灾难,以一种痛去承接另一种痛,而是为了于温故中缅怀那被灾难夺去的一个个曾盛开的生命,也感受寓于“向死而生”中的人性力道与“人是目的”的分量。
每次灾难,都该以历史进步为补偿。从唐山大地震发生到现在,中国社会“苟日新又日新”,变化可谓翻天覆地。而种种变化中,与人类社会进步脉络最为契合的,就是个人价值的被打捞和重新发现——历史叙述笔触越来越多地从集体转向个人,更加注重对个体生命力和人性尊严的着墨,而非将人作为宏大叙事里抽象虚焦的脸谱化存在。
社会学家梁漱溟曾说过:中国文化最大之偏失,就在个人永不被发现这一点上。个体权利、个人尊严,本是法治和文明社会发展的根本性旨归;一个社会的成长,也是以对每一个人的权利珍视程度为衡量尺度的。遗憾的是,在过去的传统观念中,集体本位作为主流价值嵌入社会认知图谱中,集体主义也从道德原则泛化到了社会各个层面,计划经济即是其在经济领域的映射;普罗大众多样的生命形态、个体诉求,则动辄被放逐在集体话语之外,个人被认为是集体的附庸,没有独立于集体之外的价值。
但随着中国社会在现代化各维度上的纵深发展,人们的尊严、权利意识不断苏醒,个体的生命和其他方面价值也日益凸显,更多的集体性要求被移至“责权利”的现代话语框架下,更多的权利被重申被保障。中国社会也渐次迎来“大写的‘我’从混沌的‘我们’中凸显出来的时代”。王小波说“个人是尊严的基本单位”,而今天的很多制度、政策和法规,也指向了对个体权利的尊重,指向每个人过上体面有尊严的生活。
由此,我们看到,在2008年兴建的唐山大地震纪念墙上,铭刻着那场地震中罹难同胞的姓名。
人本立场、人文主张日渐深入人心。人们对唐山大地震的纪念,嵌入更多“人性”与尊重个体价值的视角:冯小刚拍的电影《唐山大地震》中,不再是宏大的叙述策略,而是重点讲述地震后的个体境遇和人性纠葛,地震也成为个体精神救赎的“试验场”;而媒体对地震幸存者灾后疗伤的报道,对4204个孤儿生活日常和命运“隐伤”的探访,也是落脚于“人”——灾难之为灾难,首先在于它带来的是个体的不幸。关注这些不幸者,进而改善其境遇,也是整个社会需要的人性关怀。
任何灾难,都是对命运共同体的考验,也是对人性的砥砺。命运共同体里的相互守望,亟须对个体价值的珍视。这需要的,不止是灾时的互助搀扶,灾后的救济关怀,更是对个人生命和尊严的充分庇护。我们不止是要在唐山大地震后去帮扶当年的受害者,或在汶川地震后“济川”,更要借此明确生命与个体尊严至上的人文理念,缝合权利保障的短板,让我们所有人不踏入“修短故天”以外的灾难中。
逝者为生者承担了死亡,生者承担灾难的记忆,举凡天灾,莫不如此。唐山大地震过去整整40年了,中国社会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当年出生的婴儿,如今也进入了不惑之年。历经40年的风雨,我们发现,人性才是可以穿越一切的价值,对个体价值的守护,才是我们面向一切灾难的起点。
纪唐山,念唐山。愿家园永远平安,愿每个同胞都幸福、有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