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故宫修文物?我在图书馆整理古籍

19.08.2016  13:38

石牌校区图书馆五楼,古籍库室内,几名学生或从书架上取下古籍小心放置到书车里,或坐在桌前,带着手套轻轻翻阅古籍,神情专注。“他们在对古籍进行整理,工作都很认真”,校图书馆特藏部主任王彦告诉新闻社记者。这些暑假期间仍然忙碌的学生,是正在参加“2016年中华古籍保护志愿服务行动•广东行”的志愿者。

戴着口罩工作的志愿者

 

在这次由中国古籍保护协会发起,广东省古籍保护中心承办的活动中,共有39名来自中山大学、华南师范大学、河北大学等省内外具有古籍保护相关专业背景的大学生志愿者参与。在接受了古籍保护知识培训后,志愿者们分赴省内10多家图书馆,根据各图书馆的需要着手进行古籍整理、编目、古籍数字化、古籍保护宣传等工作。我校入选的12名志愿者中,其中有7人被安排在我校图书馆特藏部工作。

志愿者们在校图书馆古籍库室里进行古籍整理工作

 

“古籍上所有的信息都可能骗你”

王彦拿出一份打印好的古籍整理的表格,上面列着索书号、题名卷数、作者、版本、册数等古籍的相关信息,“为了保证书籍信息的准确性,需要逐条核对”,她说。

图书馆特藏部主任王彦(左)和志愿者陈如心(右)在校对版本信息

 

志愿者们不仅需要对华师现有的古籍做系统的核查,还要把上传到古籍平台的数据再做一次审校核查。核查的信息很多,包括检查繁体是否正确,“比如‘钟’字,如果是姓氏,繁体写做‘鍾’,如果是‘钟表’的‘钟’,繁体写作‘鐘’。”王彦举例道。志愿者们在正式服务前,都已接受培训,确保能胜任这些工作。

最具技术含量的是版本确认。“古籍不像现代出版物有版权页,版本信息规范,如果有重印情况,判定起来更加困难。”来自历史文化学院的志愿者黄景志说。有些古籍本身已经部分残缺,书页掉损,版本信息不明。即使古籍并未残损,版本信息也比不容易找,“它可能出现在卷首,可能在卷末,甚至在书根。”志愿者陈如心说。

志愿者黄景志(左)在工作中

 

陈如心是2015级古典文献学专业的研究生,有专业背景的她听过大家黄永年先生看一眼书根立判版本的传说,也熟知文献学专业书籍上版本确认的流程,实践起来却发现,“古籍上所有的信息都可能骗你。比如,一本古籍里的序和跋写明此书写于乾隆年间,那并不代表这本书就出版于乾隆年间。”有时候志愿者们看完这几个信息,都难以确定版本。

遇到这种情况,志愿者们可以登录古籍平台,根据数据库上传的书影参考判定。志愿者们还可以向老师求助,据王彦介绍,古籍库室一共有四位老师负责此次工作,志愿者们有疑问便可以向老师请教解疑。除此之外,老师们还要对志愿者核对的信息进行再核对,确认无误后才在古籍平台上做信息的修改。

古籍的相关信息需要一一核查

 

  “摸清家底”

记者走进古籍库室时,天花板上的两排风扇全都开着,呼呼旋转,空气中有灰尘混合着不知名物质的味道。“可能是书柜和古籍的气味,我们还放了灵香草。”王彦向记者解释道。

因为古籍灰尘比较大,部分人直接接触会出现皮肤过敏的反应,志愿者在工作时需要戴上手套口罩等作为基本的防护。王彦拿出图书馆为志愿者们准备的手套给记者看,白色透明的塑胶手套戴着很闷热。老师们还给志愿者们准备了口罩和围裙,有的志愿者觉得“全副武装”太热,工作也不方便,王彦便说,“这是对自己的保护,也是对古籍的保护。”

戴着口罩认真工作的志愿者

 

志愿者们几乎一直在炎热天气中工作。在接受了广东省古籍保护中心三天的培训之后,7月24日起他们便开始了古籍整理工作,每天工作7个小时,仅在台风“妮妲”光顾时休息了两天。陈如心拿着古籍整理表格比划,工作效率高的话,她一天能审校两页半的内容,即25部古籍的信息。工作至今,志愿者们已经完成了5000多册古籍的审核工作。

老师和志愿者们在根据古籍编目分配任务

 

天天和古籍打交道,志愿者们也时常有赏心乐事。陈如心特别喜爱鲁迅,前几天她整理古籍时发现了一本鲁迅手稿的影印本,“一看到就‘哇!’地赞叹了”,说起自己喜爱的作家的手稿字迹,她尤其兴奋。

“在翻书的过程中会发现一些意外小惊喜。比如看到了勷勤大学时期的藏书印章,广雅书局的书章,还看到了陈寅恪的借书签名!”黄景志分享道。

有陈寅恪签名的借书证

 

这不仅仅是志愿者们偶然的意外之喜。王彦说道,“勷勤大学的印章、文理学院的印章,这都是历史的传承啊!不管过了多少年,我们回过头继续翻阅这些古籍的时候,都能够找回到我们学校历史的痕迹。”

王彦工作中

 

王彦用“摸摸家底”形容这次古籍普查活动,师生们逐条逐条地审校古籍信息,摸清楚我校存放的古籍的数量和状态。她认为,这次活动是“古籍的初步整理”,是日后深层次古籍整理的基础,“日后条件允许,我们也会考虑像中山大学学习,对我校古籍进行开发和利用”。

古籍

 

  “阅读繁体古文的时候,有一种仪式感、敬重感”

我校入选此次活动的12名志愿者中,未在我校图书馆工作的其他5位志愿者分别被安排到广东省博物馆、阳江市图书馆、东莞市图书馆和中山市图书馆参加志愿服务工作。

文学院2014级学生莫月琳(中)在东莞市图书馆

 

2015级中国古代史先秦方向研究生刘东篱在中山图书馆

 

伦理学专业研一学生杜炳荟被安排在阳江图书馆参加志愿工作,他感慨道,“习惯于简体字的我们突然面对通篇竖版的繁体字,陌生感由心底生起。”在这次活动中,他与小组成员平均下来每人经手的古籍将近三千册,“在翻阅古籍、真正通过一手文献阅读繁体古文的时候,有一种仪式感、敬重感,这个是横排简体字的书没办法给的。”

志愿者杜炳荟在阳江图书馆参加志愿服务

 

杜炳荟的小组成员也发出感慨:“书到用时方恨少”。在阳江图书馆,他们的主要工作内容是将古籍的基本信息录入到普查平台中,“看似基础、简单,甚至是没什么水准,但是接手之后发现并非如此,即便是照着录,我们依然双手不离百度。”杜炳荟说。

在大学里读书,学生们写论文和课程作业时没少和文献资料打交道,但是“对文献内容的获得都是‘直接拿来’,”少了几分感性认识。

  “摸过古籍,感觉是不一样的。”陈如心说。她分享了一件趣事,几天前她看到一本古籍,摸了一摸,心里便判断是乾隆年间的。“一査,果然就是!当然,我不认为自己已经达到某种境界。但即使是这种一闪而过的念头,如果没有积累实践经验,肯定就没有这种意识和敏感性。”

然而,这些使人产生“仪式感、敬重感”的古籍也是脆弱的。由于古籍历史悠久,纸张存在酸化老化及虫蛀的状况,一旦虫蛀过于严重,便无法修复,失去阅读价值,“一去不复返了”。 王彦说起古籍库室的情况,“现在的存放条件非常不利于古籍的存放,眼看着有些书被虫蛀,纸张变脆而无法翻阅。”

古籍库室里部分受损的古籍

 

正因如此,志愿者们每多做一点努力,古籍得到的保护就多一些。正如杜炳荟所说的,“古籍作为传统文化的一种载体,有其独特的价值,但是归根结底它是书籍,对任何一个读书人来说,爱书护书在情理之中。”

 

忙碌中的志愿者

 

摄影:吴建国     部分照片为受访者提供 作者/通讯员:欧敏敏 甘恬 梁雨晗 | 来源:新闻中心 | 编辑:杨柳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