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在户口本里的红包

　　□陈双媚

　　几个人闲聊，说起最近发生的事件，他们义愤填膺地说时下的老师如何功利，完全偏离了教书育人的轨道……讨论中，我欲开口，一人拦住：“今天你就别开口，因为你曾是老师，肯定站在他们那边说话。”我说，我只是想给你们讲个故事，一个真实的故事。

　　她是我曾经的同事，有一天她给我打电话，说遇到了一件让她很为难的事情。我说：“有改作文那么难吗？”她说：“比上公开课都难！”

　　那是开学的第一天，她正忙着给学生注册。注册是一件非常繁琐的事情，得登记学生地址、户口信息等等。忙碌中，又一个户口本放在了她面前，打开一看，里面竟然夹着一张50元的人民币，虽然有点旧，但是压得非常平整，没有一丝褶皱。她拿起钱，抬头看见旁边站着一个阿伯和一个孩子，应该是爷孙俩，她抬手摸摸孩子的头，说：“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师了。”然后把钱递给阿伯，笑着问：“阿伯，你有习惯往户口本里夹钱？”阿伯摁住她的手，说：“老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千万收下。”她立刻推回去：“阿伯，收回去！放心，我一定会认真教你的孩子。”阿伯又把钱推回来：“不不，老师你别误会，我不是担心你不认真教孩子。虽然少，但这是我一点心意，请你一定要收下！”她又把钱推回去，如此来来回回僵持不下，她固执，阿伯比她更固执。

　　“最后收了吗？”我问。“你一定会鄙视我，”她沮丧地说，“因为我收了。这是我教书六年来第一次收红包，虽然按今天的物价来说，50元根本算不得什么。可为什么我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呢？”

　　过了几天，她再次来电，一改之前的沉郁，声音里带着轻快：“我把钱还回去了。你先别打岔，让我一口气说完。”我只得压下吐到嘴边的话，拿着手机静静地听着。

　　“收下这50元后，我心里特难受，晚上还失眠。想过直接还回去，可是一个农村老人，省吃俭用存下50元来表达对老师的感激之情，这样送回去实在伤他的心。我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好办法，用这50元买学习资料送给学生不就还回去了吗？于是我去书店挑选了一套合适的学习资料，还剩一些钱，我又买了本《新华字典》，在扉页写上鼓励的话。”

　　“50元其实算不得什么。”我说。她说：“5块都不行，否则站在讲台上没法面对那双眼睛，表扬他我会想是不是因为50元，批评他我也会想到那50元。而现在我的心干净了，舒坦了。”

　　讲完这个故事，有人问时下还有这样纯洁的老师吗？

　　我说，其实这只是发生在老师身上的其中一个小故事而已。

　　（作者地址：五华县文化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