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现天下无贫 须先权利脱贫

撰文/王石川

十八届五中全会今天闭幕，全会发布的公报称：十三五”时期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决胜阶段，“十三五”规划必须紧紧围绕实现这个奋斗目标来制定。

2020年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最后节点，也就是说，未来5年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最后冲刺5年，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5年滚石上山，爬坡过坎。冲刺路上，铆足劲跑，但是那些体力不支者，那些营养不良者，甚至那么肢体残缺者，他们如何跟跑，也同时撞线？

这些弱势者中，显然就包括赤贫民众，他们最让人担心，也最让人揪心。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截至2014年底，我国还有贫困人口7017万人。按照国务院扶贫办建档立卡数据，贫困人口还有近9000万。

像北上广深一些地区，早已步入小康社会。一个国家，两个不同“世界”。在贫困地区，比如云南彝良县洛泽河镇虎邱村，不少孩子没吃过盒装方便面，收到被支援的方便面后，他们把开水倒进方便面上，然后直接把未开封的调料包丢进里面。当我们将方便面斥为垃圾食品，殊不知山区的穷孩子连见过方便面都没有。对这样的贫困，我们没资格高高在上，而是该反思，他们为何那么穷？

去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提出：继续向贫困宣战，决不让贫困代代相传。在前不久的2015减贫与发展高层论坛上，习近平提出：未来5年，我们将使中国现有标准下7000多万贫困人口全部脱贫。我国曾是贫困大国，脱贫有经验，扶贫也有经验。但是，短短几年内，要使7000多万贫困人口全部脱贫，殊为不易。

靠什么全部脱贫？靠输血与造血并重，靠扶智和扶志并举。同时，基于以往教训，扶贫应该更精准。扶贫对象精准，项目安排精准，资金使用精准，措施到户精准，因村派人精准，脱贫成效精准，否则扶贫资金，究竟揣进了谁的口袋，还真说不准。

前不久，审计署发布公告显示，在广西马山县认定的扶贫对象中，有3119人不符合扶贫建档立卡标准，其中有343人属于财政供养人员，有2454人购买了2645辆汽车。一个小小的县，抢占扶贫金的居然有343名财政供养人员，何其可怕？居然有2454人购买了2645辆汽车，何其寡廉鲜耻？

“我非常不满意，甚至愤怒的是扶贫款项被截留和挪作他用。”习近平曾到河北省阜平县考察，在某个特困村的座谈会上如此表示。扶贫款被蚕食，谁都不会满意，特别是穷人，但他们无能为力，无法博弈，也不敢抗衡。

“善为国者，闻民饥寒为之哀，见其劳苦为之悲。”扶贫，需要官员有同理心，需要官员手脚干净，需要官员有耻辱意识，辖下那么多穷人有何理由招摇？遗憾的是，在一些地方，贫困县不愿意脱贫，不愿意摘掉贫困帽，相反，一贫如喜。这种躺在贫困薄上喜不自禁的官员，能指望他们真心带领民众脱贫？

说到扶贫，我们常常忽略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即权利贫困。应该看到，贫困地区的人口不仅 经济 贫困，而且权利贫困，正如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阿马蒂亚 森所说，“贫困必须被视为是一种对基本能力的剥夺，而不仅仅是收入低下”。换言之，他们贫困，许多时候不是因为懒，也不是因为资源贫乏，而是因为一些基本权利出现了空心化，比如一些适龄孩子无法接受基本的教育，再比如他们的资源被开发了，他们无法分享利益蛋糕，只能吃些残羹冷炙，端着金饭碗要饭吃，难道是他们的错？

有识之士认为，“穷人贫穷，并不仅是因为他们观念落后，而是一些政策性歧视造成的。还穷人以‘起点公平’，应是消除贫困的根本目标。”再以农民工为例，受城乡二元体制影响，他们总体上处于“经济上接纳、社会上歧视、文化上排斥、制度上限制”的境地，他们无法更好地分享改革开放成果，无法公平地享用社会发展成就，自然富不起来。

此外，城市发展像抽水机一样抽走了农村的资源，农民尽管也分到了一些边角料，但是一般情况下，他们无法享受到跟市民一样的优质教育资源、社保、医保待遇，这种权利落差显然不公平。而且，农民如何处置土地财产的权利，也因种种限制而缺乏独立的话语权。很显然，不合理的公共资源配置，必然导致社会成员拥有不同的能力。

“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在农村、特别是在贫困地区。没有农村的小康，特别是没有贫困地区的小康，就没有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扶贫，必须找贫因，拔穷根。就目前而言，在制度扶贫的同时，更应该使穷人摆脱权利贫穷，否则他们即便暂时脱贫了，还会返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