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广州奋斗者 | 流溪河林场里的“树木医生”
谋哥是一名林业工程师,全名施悦谋,他主要和树木打交道。谋哥本科学林学,冲着对树的热爱,2014年他来到广州市流溪河林场当一名林业工程师,最初负责森林抚育,后来负责森林有害生物防治,他像树木医生一样照顾着山林里的树。来到山林的第九年,谋哥觉得自己逐渐融入了山林,他照顾树,树也常常给他力量。
“大自然有办法自我恢复,一场寒潮解决了问题”
谋哥本科在华南农业大学学林学。2014年,他来到广州市流溪河林场,负责林场里的森林抚育。
此前,林场里有一片荒废了很多年的竹林,杂乱无章,枯死的竹子抢占了新竹的生存空间。谋哥就带着施工队在竹林里疏伐、清杂、除草,让竹林恢复生机。
有一年,在封山育林时期,谋哥用无人机巡查山林,发现藏在深山里的一大片树林出现了光秃秃的状况。谋哥用无人机靠近一看,很多大树上的叶子都被吃光了,受损面积达上千亩,大部分是华润楠。
山林很深,较为原始,没有专门供人行走的通道。谋哥和做昆虫分类的同事花了几个小时爬上山,走进那片树林。俩人拿着专业工具,在光秃秃的华润楠树下找到了害虫的成虫,并带回实验室。
经过对比发现,这是一种蚕蛾。看起来,这种蚕蛾已经在林子里繁育了两三年,尚未羽化成蛾子时,蚕蛾的幼虫以树叶为食。谋哥和同事一起查询了蚕蛾的天敌和消杀虫子的药物,设计了释放天敌寄生蜂和无人机喷药两种方案。后者是备选方案,迫不得已的情况才会使用。谋哥说,虽然现在使用的药物都是低毒的,对树木本身没太大危害,但药物容易污染周围的空气、水。一旦喷了药,很可能会破坏生态系统中的某个环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实施救治方案需申请资金。其间,谋哥一边焦急等待资金,一边加大巡查山林的频率。
出乎意料的是,到了第二年,树林慢慢恢复了。实地调研后才发现,上一年年末低温的天气让很多蚕蛾过不了冬。如今,山林还有少量蚕蛾,但成不了灾害。树林自愈了,大自然总有自我恢复的办法,谋哥转忧为喜,“着急了一整年,没想到一场寒潮就解决了问题,有时觉得自己在瞎操心。它们仍在坚强地生长着。”
谋哥给松树注射生防菌,防止松材线虫在它体内繁殖。
“总会有奇迹出现,患‘癌症’的松树熬过来了”
广州市流溪河林场内以松树为主的山林多达3万亩,从2019年起,谋哥接手林场的松材线虫病防治工作。
“松材线虫病就是松树界的癌症。”谋哥说。松材线虫寄生在一种叫松墨天牛的虫子体内,松墨天牛在松树上产卵,将松材线虫传给松树。植物靠根部吸收水分,通过体内的导管将水分输送到树冠上,供枝叶生长。而侵入松树体内的松材线虫繁殖速度惊人,大量的松材线虫会将松树体内的输水导管堵塞,松树就会因缺水而枯黄、干死。每年的八九月份是松材线虫病的高发期,染病的树30-40天就会死亡。
谋哥可以做什么呢?一是诱捕松墨天牛,从源头上扼制松材线虫在松树上繁殖;另一个办法是给松树注射生防菌,防止松材线虫在它体内繁殖。诱捕松墨天牛要用挂式诱捕器,在诱捕器内放入特定的激素或者仿松脂气味的引诱剂,吸引松墨天牛飞进去,之后收集、清除虫子。沿路生长的松树50米左右要挂一个诱捕器,连片生长的树林则要用网格状挂诱捕器。每个月都要检查诱捕情况。而注射药物则是在树上钻一个小孔将生防菌注射进去,之后用木头塞住孔,让松树吸收。
当松树叶子变黄,松树死亡后,谋哥会安排施工队进行异木清除。因为染病的松树体内还残留了大量的松墨天牛和虫卵,这些虫子很容易跑到别的松树上,危害其他松树。当然也会有奇迹出现,比如长在栈道边上的那棵松树。去年11月,谋哥发现它的部分枝叶变黄了,判断它染上松材线虫病。谋哥找来工程队给它注射生防菌,还加密了附近的诱捕器。今年农历新年期间,充足的雨水给松树补充了大量水分。过完年回来,谋哥特意去看了那棵松树,拿着望远镜从底下仰望树上的枝叶,“绿起来了,它熬过来了。”
鸟瞰广州流溪河国家森林公园(受访者供图)
“游客赏花时摇晃树枝等现象越来越少了”
相比城里的树,山林里的树更顽强。在城里,白蚁是树的天敌,但对于山林里的树影响却没那么大。白蚁在树林里很常见,它们主要以腐朽、枯死的木材为食,健康的树自有抵御白蚁的方法。所以谋哥很少在山上做白蚁防治,因为白蚁可以帮助一些枯木腐树降解,在某种程度上维护了生态平衡。
城里的树需要浇灌,但山上的树不用。除了享受着大自然的降水,它们发达的根系会自己寻找水源。“一棵可能只有两三米高的树,但它的根可能长到五六米甚至更长。”谋哥说。
此外,树适应环境和自我保护的能力很强。谋哥举例,讲起了一棵枫香的“智慧”:来到春季,它抽出新枝,长出嫩叶;夏季是它长得最旺盛的时候,不过如果气温太高,枫香也会小歇一下,暂时降低自己的光合作用;到了秋季,天气变得干燥,枫香就会让叶子变黄变红,降低自己的光合作用,从而能保存更多水分;而冬季来临,短日照会导致枫香内部的生长素减少,分泌出脱落酸,落叶,减少蒸腾作用,储存能量,越过冬天,静待来年。树就是这样,不断适应环境,顽强地生长。
另外,人也会在尊重和利用之间寻找平衡点。比如林场几千亩梅树每年都会定期修剪,让它枝条长得更粗壮,花期开出更多梅花,但不会强行让树凹造型。“适当修剪对树有好处,特别剪掉一些病枝、徒长枝,就像人要修剪头发一样。以前,我会遇到一些游客赏花时摇晃树枝让梅花飘落,每回见到,都要上前劝阻。如今这些现象越来越少了,大家也慢慢意识到树是生命,会对生命敬畏。”
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何钻莹
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苏韵桦(除署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