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挂他人急重病 广州援疆医生肺癌术后又援疆

21.08.2022  10:22

韦广

这位病人情况危急,快请专科医生下来会诊。”8月5日上午,当记者在新疆喀什疏附县人民医院见到48岁的援疆医生韦广莹时,她正忙着救助病人,她的左眼因为前一天晚上的熬夜工作,布满了血丝。

广州医科大学附属市八医院急诊科主任医师韦广莹是目前广州援疆队伍里唯一的女医生,自2020年3月援疆以来,她规范了疏附县人民医院急诊重症医学科的各项诊治流程及绿色通道,开展传帮带培训,同时主抓新院区急救中心大楼和老院区院前急救中心的建设。

2020年底,韦广莹不幸患上肺癌,却在手术后仅休息了两个月便申请再次援疆。“我来援疆就是要做让群众受益的事,事情没做完我还不能走。

规范急诊科各项流程

从“团团围住”到“急而不乱

位于帕米尔高原的喀什是我国最西端的城市,和国内大部分城市有两个小时的时差,韦广莹每天的工作时间是上午10时至晚上8时,但作为疏附县人民医院急诊重症医学科的负责人,她在睡梦中被叫醒抢救患者是家常便饭。“ICU病房今天刚好住满了,那些要上呼吸机、全院病情最重的病人就在我们这里。

1997年从广州医科大学毕业后,韦广莹分别在广州市红十字会医院和广州医科大学附属市八医院急诊科工作,迄今25年的急诊科医生生涯里,她抢救了无数病人的宝贵生命,而广州市第一批院前急救中心的建立她也曾参与其中;2020年3月,韦广莹作为广州市第九批援疆专业技术人才来到喀什疏附县人民医院,担任急重症医学科主任,负责急诊科和重症医学科的全面工作。

喀什疏附县人民医院。

回忆初次来到疏附县人民医院,当时的就诊环境都让韦广莹记忆犹新:在急诊科几乎“看不到”医生,因为就诊的患者将医生团团围住了,现场问诊效率很低。当时她就下定决心要改变这一切,要让患者有一个好的就诊体验,让医生有一个好的工作环境。当时的硬件不满足,没有电子分诊,她就自创了“卡片分诊法”,采取“颜色和序号”双结合,重病患者采取红色标记,优先就诊,这样既有了绿色通道,也有了有序就诊。

韦广莹告诉记者,自己是个急性子:“我有个习惯,发现有什么不足的,就会立马想办法怎么改进,然后实施。我也会教这里的医生,主动学会解决问题,解决不了告诉我,我再解决不了就反映给院领导——不要害怕问题,总有解决的办法。我来援疆就是要做让群众受益的事,解决群众急需,做好打基础的事,同时筹划好长远的事。

在她两年多来的主抓下,如今的疏附县人民医院急诊科已焕然一新:大厅墙上贴着“绿色通道”、各大病种救治流程图以及胸痛分诊流程图;地面上一目了然地贴着三种颜色的地标指引,真正做到了“急而不乱”“急而有效”。目前这里已经建立了胸痛中心,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胸痛中心再认证。韦广莹表示,建立胸痛中心只是起点,以后这里的急诊科还会有危重孕产妇新生儿救治中心、卒中中心及创伤中心等。

在韦广莹看来,一名合格的急诊科医生除了技术过硬以外,也必须懂得如何与病人沟通。两年多来,她也在着力提升当地医护人员的沟通能力。

在韦广莹推动下,疏附县人民医院急诊科大厅内有了清晰的就诊指引。

曾一个月没睡过整觉

肺癌手术后申请再次援疆

2020年的3月、7月和10月,疏附县受疫情影响共经历了三次管控。“最长的一次持续了大概45天,我们吃住都在医院里,手机24小时开机,起码有一个月没睡过一个整觉。”韦广莹用略带嘶哑的嗓子说,“疫情期间,急诊就诊患者数量较平时明显增多,而且有不少患者病情非常重,晚上我们还要进行远程会诊,并根据突发事件随时修正应急预案,那段时间经常忙得忘了时间,往往想睡觉的时候一看都已经早上6时了,哪怕真的躺下睡一会,电话一响起,又要赶紧回科室抢救患者。我们这里所有的医生都是这样坚守岗位。

有一天,韦广莹回到工作队休息时发现自己胸闷得厉害。“当时我以为是心脏的问题,做了心脏方面的检查排除这个可能性后,我就想:肯定是肺的问题。”2020年12月,韦广莹回到广州检查身体,被查出患上了肺癌。由于做急重症治疗工作时间长经验足,韦广莹的心理素质很强,她第一时间先分析自己有没有出现癌细胞转移。“我当时想:第一,我的头脑清晰,手脚能动,肯定没有脑转移;第二,肝脏、胃镜、肠镜检查都没事。

确定了自己没有转移后,韦广莹当机立断打电话给工作队和市八医院的领导,希望尽快安排手术。2020年12月25日,韦广莹做了肺癌切除手术,住院三天后就出院回家休息,但出人意料的是,2021年3月1日,才休养了两个月的她就又跟着大部队返回喀什疏附县开展援疆工作。

而为了尽快恢复健康,出院后的韦广莹一直坚持进行心肺功能锻炼。“现在我用的拉力器是男子版,都是50磅、70磅的。

听韦广莹讲述自己这两年的经历,在场的人都感动得流下了眼泪。“一般人如果得了这个病,自己会吓得不得了,你是怎么说服自己坚持下来的?”记者问。

韦广莹淡然而坚定地说:“我挺爱惜自己的,正因为如此,我更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我做事不喜欢半途而废。留在家继续休息也是浪费时间,而回来喀什,我又可以带队继续工作,帮这里的医护人员继续提升。

原来,为了增强疏附县人民医院的救治力量,韦广莹从2020年3月就开始主抓新院区的急救中心和老院区的院前急救中心建设,这就是让她一直牵挂着,并在手术后坚持回喀什的原因。

韦广莹在病房里与病人交流。

从广州的模式来看,急救必须有专人负责院前出车,而这里部分病人是由乡镇送上来,各个乡镇医生的应对、处置能力不一样,所以必须要有一支规范且经过系统培训的院前急救队伍来做这个事情,建立院前急救中心迫在眉睫,一旦建立,便可进行统一管理。

韦广莹解释,“比如,一位病人由于胸闷而打了120,按以前的出车模式有可能派的是呼吸科的医生去出车,而呼吸科的医生可能对心电图不太了解;但院前急救中心的急诊医生知识比较全面,不管是呼吸还是心血管方面的急救情况都要懂得如何应急处置。负责急救的医生、护士、救护车司机,包括120的接线生等都要进行统一、规范的培训与管理,方方面面的培训及管理多而繁琐,需要时间进一步细化及流程化。所以我不能走,我要回来把这些事情做完。

韦广莹回忆,她术后在家休养期间,疏附县人民医院的伙伴们经常和她视频聊天,关心她的恢复情况,并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他们还对我说‘主任,我们要坐飞机去广州看你,给你炖汤喝补补身体’。所以我坚持要回来,我一定要把他们都培养出来,胜任新院区的工作,让他们更好地为这里的老百姓看病。

从那天起,我觉得儿子长大了

援疆期间,韦广莹不时会想起自己的父亲,父亲的经历始终鼓舞着她前行。原来,韦广莹的父亲是一名军人,当年退役后在广州工作,1967年他响应国家号召,去往贵州山区支援三线建设。

1974年,韦广莹出生在贵州山区,后来随母亲回到广州读书。“学医其实很巧,我高中理科学得好,当年报了中大的数学和物理系,但最终被调剂到医学院。”刚开始学医时韦广莹心里多少还有些抵触,但到了大三大四实习时,她才真正对学医产生了浓厚兴趣。“在产科实习时我才发觉,原来生命的诞生是如此的神奇。我慢慢喜欢上了医生这个职业。

谈到自己为何能如此义无反顾地参与援疆工作,韦广莹说,丈夫和儿子一直在默默地支持她。2020年3月韦广莹出发前往喀什时,她读大学的儿子非常担心妈妈,但因疫情家属不能送行。出发前一夜,韦广莹在机场酒店等待核酸结果,她儿子彻夜不眠地在家关注着母亲的航班动态。“他在微信里给我倒计时,说‘妈妈你的航班排在第70位起飞……现在往前移了,在第50位……现在第18位,妈妈你准备起飞了’。”韦广莹还记得,她当时把护目镜哭得起了雾。

而当韦广莹下飞机的时候,儿子还叮嘱母亲记得把口罩戴好。“儿子正处于青春期,在我来新疆之前,我从未觉得他是这么贴心和懂事,但从那天起,我发现他突然间长大了。

我们像石榴籽一样 紧紧抱在一起

在疏附县人民医院的急诊大厅里,“各民族要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的标语格外醒目。“交流、交往、交融——我们的医生有汉族的,也有少数民族的,为了便于医患沟通,每对搭班的医生都是一个汉族、一个少数民族这样搭配,也便于大家互相学习。”在新疆这两年多,即便经历了很多的困难时刻,韦广莹却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温暖。“我们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

援疆医生有11天的探亲假,每到假期第11天的时候,当地的医生们就会打电话跟我说‘主任,我们去机场接你’。并且他们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也会跟我说,比如有一次,当地医生艾柯拜尔带女儿去游乐场玩,不慎造成腰椎压缩性骨折。他当时问我‘主任,我家里没那么多积蓄怎么办’?我告诉他‘你这种属于意外,应该有保险可以报,假如保险不能报,我帮你给那笔钱都没问题,不用担心’。人与人的交往就是这样,你对他好,他自然也跟你交心。”韦广莹在当地做了很多传帮带的工作,“正式的徒弟是4个,但其实没有偏心,每个都是徒弟。

韦广莹(右二)与当地的医护同事合影。

韦广莹(左)与同事在急诊病区搀扶行动不便的患者。

除了同事,此前还有一个当地病人让韦广莹印象很深。“他被送来的时候已经是休克状态,全身湿冷,病情危重。我们走绿色通道,帮她紧急调配血制品,进行输血等治疗;后来,这个病人救活过来了。出院后,她拿了一串香蕉回来感谢我们。她说‘我买不了很贵的东西,就送一串香蕉来给你们’。”这让韦广莹很感动。

很多人理解急诊是全科,其实急诊不是全科,而是急、重症科。该科医生首先要把那些危及生命的病人辨别出来并及时救治,待生命体征稳定了再转去专科进一步治疗。所以,急诊的医生知识面要很广,对疾病的鉴别能力要很强。”当年韦广莹在医院实习分科的时候,很多专科都希望她留下,但她觉得自己风风火火的性格更适合急诊。“急诊和重症真的不容易,能为急重症病人做点事,我觉得是我的使命。

近期,韦广莹两年前主抓的新院区急救中心大楼刚建成。这座共四层的大楼目前已经成型,“一楼是内外科急诊、妇儿、五官科、手术室及抢救室,二楼是重症医学科,三楼是整个急诊病区留观区域,四楼的一半是120指挥中心及示教室,另一半是医生的值班房等。”而从大楼的可行性报告撰写、整体设计开始,到科室医护、救护车司机的各项培训的整个过程,韦广莹事无巨细都参与其中。

谈到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韦广莹表示:“不怕的,没问题,我的身体也在恢复。在新疆锻炼了这么久,就算今后需要我去其他地方挂职锻炼,我也愿意去,没什么干不了的,只要想做,肯定能做到。

明年1月,韦广莹将结束自己的两期援疆工作回到广州。疏附县人民医院的医护人员告诉记者,等到明年上半年,新院区的急救中心大楼正式投入使用后,要邀请韦广莹回来参加剪彩。记者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后,韦广莹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 冯秋瑜

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 苏韵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