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扑朔迷离 广州花都法院法官九次千里寻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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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州花都法院荣获“全国模范法院”称号。扑朔迷离的案情中，法官抽丝剥茧、九次千里寻找真相的故事诠释了公正司法的内涵——

　　文/图 羊城晚报记者 董柳 通讯员 杨晓梅 龙兰军 马伟锋 罗海

　　这是一桩疑窦重重的案件。案中，原告坚称是在为被告修建厂房时摔伤，被告则断然表示不认识原告，究竟谁在说谎？为此，经办法官九次走出法庭千里调查找寻真相，终于揭开谜团……

　　这是“全国模范法院”广州市花都区法院公正司法的一个曲折而生动的故事。日前，人社部与最高法院决定联合表彰38家全国模范法院，广东的广州市花都区法院和东莞第一法院获此殊荣。花都区法院为何能斩获全国法院系统最高荣誉？先从这个办案故事看起：

　　1 谁在说谎？

　　在广州市花都区法院法官冯建刚办过的2700多宗案子里，这宗他投入最多。2013年年底，该案再次审理时，冯建刚是经办法官。

　　原告徐某是名约50岁的男子，他起诉说，其从1994年起一直为被告提供劳务服务，没有间断过。2012年4月6日，他在为被告位于花都区雅瑶镇的原国光厂内修建厂房时从高处坠落致头部受伤，昏迷数小时才被发现，当晚10时许被送往花都区人民医院住院治疗。

　　次月，徐某出院，被诊断为急性重型开放性颅脑损伤、颅底骨折等。当年10月，他因开颅手术后颅骨缺损而入住川北医学院附属医院，并进行颅骨修补术。徐某称其先后花费医疗费12万余元。司法鉴定显示，他的伤残等级为六级。

　　徐某起诉称，是被告梁某委派雇工柯某护送他到医院抢救，梁某以柯某的名义支付2万元医疗费后就置之不理。“现在我为治疗举债数万，且身体尚未完全康复，神志不清，生活也没法自理，处境万分艰难。”为此他把梁某告到法院，请求判令梁某赔偿医疗费、护理费、精神抚慰金等共60万余元。

　　梁某却表示，原告是无理取闹，是诈骗行为。“我没有雇用原告，原告受伤与我无关。原告的证据、证人、证言没有任何事实和法律依据。”

　　“徐某与梁某到底有无雇佣关系、他究竟是不是在为梁某干活时受伤——对这两个问题，上级法院认为，需要重审进一步查清。”冯建刚说。

　　冯建刚查看了原审的证据和笔录后，也觉得证据单薄——徐某提供的主要证据是四个证人证言，但四个证人的证明力存疑，都是其亲戚、老乡、老婆，同时没有其他能证明雇佣关系存在的证据。

　　第一次开庭时，梁某的律师称双方没有任何瓜葛，是徐某不知从哪里受伤了然后想从梁某处得到赔偿。

　　双方各执一词，究竟谁在说谎？

　　2 数次走访

　　由于牵涉到弱势群体和“是与非”的问题，合议庭决定展开一些基本调查。冯建刚说，他和合议庭成员来到徐某所称的摔伤现场——原国光厂。但在即将进入摔伤现场的最后一道门时，梁某声称没有钥匙而未能进入。“我们只能在门口透过窗户往里看，并由徐某的妹夫描述当时干活和摔伤的情景。”法官第一次走出法庭调查以无果告终。

　　不过，这次勘查时的一个细节，引起了冯建刚的注意。徐某的妹夫在勘查时提到徐某经常和梁某通话。“我想如果能查到两人有通话记录，谎言不就识破了吗？”

　　冯建刚拿到两人的手机号码后，到通信公司调查。但遗憾的是：徐某受伤发生在2012年4月，第一次起诉发生在2013年3月，到重审时已过去约两年，通信公司称通话记录最多保存半年。第二次调查无功而返。

　　合议庭决定到花都区人民医院调查。“医院如果能查到梁某有垫交医疗费，也能直接识别谎言。”但调出的31份交费记录没有一份签名出自梁某。

　　后来，徐某写了一份材料交给法官，材料中称夫妻俩在给梁某打工期间曾去过梁的老家广州市白云区红星村给梁某盖房，材料还详细写出了梁的家庭成员情况。不过，这份材料在法官冯建刚看来并不必然能证明徐某与梁某存在雇佣关系，因为“徐某如果专门到红星村找熟人打听也能问到梁某的家庭情况。”

　　不久，徐某或觉得胜诉可能性不大，去了法院一次，称其经济困难，希望法院能周转一下。但该案不符合先予执行的条件，其要求法院没法满足。这时，冯建刚以个人名义捐给徐某2000块钱。

　　为查明真相，冯建刚想起了送徐某入院的柯某。柯某是徐的老乡，在原国光厂当保安。但当法官找到柯某询问“徐某是怎么受伤的”、“梁某到底有无垫付医药费”等问题时，柯某要么不回答，要么跑得老远。第四次调查无果而终。

　　3 揭开真相

　　“后来，我们在旧厂区里随机走访了五家租户。因为此前梁某说他是打工仔，仅为郭塘货场打工。”但四家租户反映，与其签合同的就是梁某本人，收取租金也通过梁某的账户进行。法官一行人到房管局查询发现，原国光厂厂房约有上百亩地，都登记在梁某母亲名下。“梁某一直声称他为公司打工，但实际是他母亲的物业，跟郭塘货场无关。”这是法官首次查到梁某说谎的证据。

　　既然梁某声称其为郭塘货场打工，法官们决定亲赴货场调查。然而，两个货场的女职员表示没听过“梁某”这人。这是第六次调查。

　　“这一系列调查后，合议庭讨论了案件，但仍没法确定谁在说谎。到底是徐某因交通事故受伤或是被人在后面击打头部受伤因钱花得太多而想赖一个人，还是梁某在撒谎？”因为法官们也注意到徐某的受伤很奇怪——只伤到头部，身上其他部位连擦伤都没有。

　　第七次调查是法官们一行四人到红星村调查。他们找到梁某的房子后发现已出租了，然后到派出所调查梁某的社会关系，发现与徐某老婆陈述的基本都能对上。

　　但这些调查仍不充分。为此，2014年10月，冯建刚与同事奔赴徐某位于四川仪陇的老家调查。调查中，邻居反映徐某确是在广东打工时受伤。而之所以远赴四川调查，出身农村的冯建刚有自己的理由：农村是熟人社会，村里的大小事村民传得很快，徐某很可能向邻居说了实话。但这次调查没能发现徐某与之前的陈述有不一致之处。

　　归来后的次月，合议庭成员决定再到花都区人民医院调查。这次，医院设法查到了关键的三张交费单，上面都有梁某的签名！这再次证明梁某说谎！

　　至此，真相大白。合议庭据此得出结论：双方存在雇佣关系，并且徐某是在劳动时受伤，判决梁某向徐某支付医疗费、后续医疗费等共59万余元。梁某上诉后，广州中院二审维持了该判决。

　　花都法院为何能获 “全国模范法院”称号？

　　●审判：从昔日“差生”到多项指标居首

　　花都区法院的审判质效曾一度在全市“垫底”，但在探索实施审判权力清单制度和司法责任听证制度等改革后，成功实现“逆袭”。2011年至2015年，该院结案率达91.38%，法官人均办案212件，是全市法官人均办案数的1.46倍，是全省的2.17倍，连续五年居全市前三位。一审服判息诉率连续四年居全市前三，调解撤诉率连续两年居全市第一，2013年、2014年连续两年11项综合监控核心指标全部达标，2015年，15项审判执行工作综合监控指标中，法定审限内结案率、执行标的到位率、实际执行率居全市第一，7项指标居全市前3位。

　　●调解：民事案件年均调撤率达58.22%

　　调解大家都在搞，但花都法院有自己的“招牌”：闻名全国的“花东调解模式”从这里走出、以审委会专委高亮名字命名的“亮姐工作室”专事化解家事纠纷……2011年以来，花都法院不断创新调解方式方法，引进社会力量参与纠纷解决，民事案件年均调解撤诉率达58.22%，调解工作长期保持在全市前两位。2011年以来，该院共受理诉前联调案件20239件，调解结案17069件，调解成功率达84.3%，因工作突出，2012年被广州市确定为“诉前联调示范区”。

　　●队伍：连续12年未发生严重违法违纪

　　公正必须清廉。花都区法院坚持党建引领，提升队伍司法能力，创立“廉政建设花都模式”，狠抓廉政建设，群众对法院整体工作好评度达93.3%，近五年无重大过失事件，队伍连续12年未发生严重违法、违纪情况。

　　●荣誉：五年多来共获四项全国性荣誉

　　审判工作做好了，荣誉也会找上门。2011年以来，花都区法院先后荣立区级以上荣誉224人（次），其中全国性荣誉4 项。审委会专委高亮当选2014年广州十大“廉洁广州”人物，狮岭法庭庭长刘靖获评全国法院办案标兵，2016年1月该院荣获“全国模范法院”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