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快乐式的愤怒

22.06.2014  11:00
摘要:如果你想了解美国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民谣,想了解一下被鲍勃·迪伦称为“我的精神导师”的民谣歌手,甚至想知道美国上世纪初的民间生活方式,选择伍迪·格斯里的这部自传性小说《荣光之路》是没错了。

        《荣光之路》,(美)伍迪·格斯里著,刘奕译,广西师大出版社2014年3月版,48  .00元。

        朱白  媒体人,广州

        如果你想了解美国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民谣,想了解一下被鲍勃·迪伦称为“我的精神导师”的民谣歌手,甚至想知道美国上世纪初的民间生活方式,选择伍迪·格斯里的这部自传性小说《荣光之路》是没错了。

        听一首歌,还是去看一本这位歌手的传记?如果一定是二选一,那么前者无疑更为重要。仅仅从艺术的趣味性来说,理性而乏味的文字,要比感性的音乐逊色很多。

        文字本身充满自身的悖论,一方面它有着单一而匮乏的指向性,一句话就是一句话,它不能颠倒,当印刷或书写出来之后,形成商品或者作品之后它也具有不可更改性;另一方面,文字又不可能像皮尺那么较真,十个一毫米等于一厘米,文字不存在这么严谨的定义性。比如我在读《荣光之路》时,想到都是那个有点像西恩·潘饰演的某个工人形象的伍迪·格斯里的照片———  叼着烟,举起吉他,藐视你,更像是融入在自我的世界中……这时候文字是没有力量的,至少它不能单纯地解决想了解一个人以及他所做过的事的全部目的。尤其,当这个是人是一名艺术家的时候。

        当我们面对一位音乐家,尤其是看到他的高深莫测的影响力和那些被枯燥的文字形容后的音乐时,更渴望的是打开网页,搜索他的名字,进而选择一张专辑听上一阵子。

        每个时代有一个洞穿他自己祖国的人。与我们更熟悉一点的民谣歌手比起来,伍迪·格斯里的“在路上”和“行走”更有生活向度上的价值,换言之,他有一种自设的驱动力,使之必须迈开他那双纤细的大腿,与土地和公路亲吻,直到筋疲力尽。

        为什么伍迪·格斯里会唱“世上没有任何能阻止我前进,当我踏上那自由之路;世上没有任何人能令我折回原地,这片国土是为你和我而建立”(《这片土地是你的土地》),并将之变成“美国民间国歌”?那是因为他确实趟过这片土地,感受过它的崎岖和陡峭。力量当然是融入其中时才能产生的。

        伍迪·格斯里不仅仅是用双腿洞穿了自己的祖国,他在路上蓄积出来的能量变成和弦和诗句,在老式唱片机里变成了观察和眷顾自己国家的音乐。而伍迪·格斯里在路上并非艺术家范儿的行走,而是真的颠沛,尘土飞扬的货车上,在拒绝和选择之后,才是真正的一条充满无上“荣光”的路。伍迪·格斯里不是与肮脏为伍,而是自己就是肮脏一员,那些狡黠而质地纯良的底层生活展示,成了这本自传小说最富有动感的一个元素。他说:“我很高兴自己能从那些多愁善感、不切实际的垃圾里挣脱出来,更高兴能和这里的人一起边走边唱,用斗志、勇气、捧腹大笑和力量唱出精彩。

        的确,伍迪·格斯里尽管在《荣光之路》中描写的尽是底层卑贱肮脏的生活,但这些并非颓废,甚至可以用积极向上来形容,他是快乐的愤怒最正面的代言人。

        这部自传小说中的对话,极其考验翻译质感,不是语法和单词量,而是时代地域感的口语如何转换。至少《荣光之路》的翻译没有让人泛起恶心。不过,《荣光之路》中的对话,在我看来常常令人感到纠结,一方面它们是鲜活质感的保证,原始和富有真正的生活节奏感,但另一方面这些对话有过多之嫌,对读者来说,对一种形式、一种打趣方式的对话反复观看,难免产生疲劳感。

        《荣光之路》的文体其实有点难以归类,虽然版权页上注明这是一部自传,但细节刻画、环境描写等一系列技巧,在观感上更似小说。以小说来说,它显得有点粗糙,大量直白寡淡的对白,冲淡了故事性和叙事张力,细节、语言经不起推敲;以自传来说,又有太多的细节更像是来自于虚构,或者说添加了演绎成分的自传必将造成失真,就如从车间里出来的添加了防腐剂、添加剂的红烧肉罐头,早已经不是什么红烧肉的味道和口感了。

        也许听伍迪·格斯里的音乐称不上是一种享受,但那些直白诞生于日常劳动生活的歌词,一定是他所属那个时代最真挚的一种声音。万事万物皆可入歌,这多少有点小看了伍迪·格斯里,他只不过是将一己之感加上时代赋予的感知和来源于生理的激情,给予一个具有可感可知的音乐形态。而所谓“入歌”的部分,自然是属于一种野蛮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