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锋：宣传标语不能只图痛快

张东锋

“做麻黄碱，生孩子不长屁眼。”如果不是看新闻报道，估计很多人都不会想到，这样带有诅咒意味的话，竟是地方政府制作的宣传标语，且醒目地挂在路边。按照标语制作的负责人、福建省长汀县南山镇一名副书记的说法：标语是该镇一些关心禁毒工作的同志想出来的，“朗朗上口，更通俗易懂”，并希望这样的标语能“达到一个好的宣传效果”。就标语在网络上引发巨大争议来看，客观上的确实现了“广为人知”，但是不是制作者想要的那样“好”，恐怕当事人心知肚明，否则也不会匆匆挂掉记者电话，随后撤下标语。

据上海理工大学管理学院副教授韩承鹏研究，标语是古今中外常见的现象，我国历史上的标语雏形甚至可以追溯到秦。陈胜吴广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即便现在读起来还能感受到其在当时的鼓动性。到了现代，标语更随处可见，特别是作为一种政策、法律以及社会公德的传播和倡导手段，广为基层政府部门所使用。从传播角度看，标语往往以其简明扼要、对仗工整，易记易流传，由此产生良好的宣教效果。我至今记得小时候村里墙上那些“节约土地光荣，浪费土地可耻”“税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文字。

从基层工作贴近群众的角度讲，标语理所当然要让人容易明白。曾在网上看到一句宣传森林防火的“森林一把火，大地两行泪”，虽然深刻但总有点儿文绉绉的味道，不易让基层群众领会。因此，前面那位南山镇副书记提到标语要“通俗”，是可以理解的。不过通俗毕竟不等于粗俗，虽然只有一字之差。毒品害人，仅去年5月长汀县用8天时间就破获了上级督办的3起特大“涉麻”案件，估计当地民众早已对制毒贩毒者深恶痛绝。由此推断，开头那句禁毒标语很可能是为了顺应群众这种愤怒的心情，甚至已经在坊间口口相传。即便如此，由政府部门堂而皇之地放置在公共场合，恐怕既不雅观也不严肃，何况据称这还是为配合全面推动青少年毒品预防教育的“6·27”工程而制作的宣传标语，从制作者到审批者，有没有考虑到受众的感受？

让人遗憾的是，类似“雷人”标语并不鲜见。提醒交通守法的有“汽车开得快，阎王最喜爱”，警示不要妨碍铁路安全的有“横卧铁轨，不死也要负法律责任！”无怪乎有网友说，行走于乡间和路上，总有一些标语让人看得心里发紧。除了诅咒式，还有一种恐吓式，诸如“放火烧山，牢底坐穿”“一日行窃，终身是贼”这些，则更暴露了制作者法制意识的淡薄，不仅难以实现相应的普法目的，反而极易招致群众反感。

作为宣传工具，标语只有让人们易于接受，才有可能达至人心，进而起到引导和动员的作用。无论是诅咒，还是恐吓，这样的标语除了欠缺文明外，还是一种语言暴力，只是让制作者享受了居高临下发号施令的痛快。说到底，制作者还是需要一些人文关怀，要将公众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在严格执行相关的法律和政策规定的同时，不至于因此损害政府在公众心中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