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完胜只因心中有“数”

    在慕尼黑一个啤酒吧，曾任体育节目主持人的托马斯·瑞德跟我说了一番话，颠覆了我对足球的理解。

    “亲爱的朋友，你以为梅西、鲁尼、C罗面对德国队时的无所作为是偶然？你以为德国人擅长扑点球是意志的体现？你错了。这背后，有大量工作人员对球员的数据进行全方位的调研、采样、分析。你只看到德国队在足球场上的表现，但没看到他们在场下下的功夫。”

    在德国人看来，足球与其说是一项运动，不如说是一门科学。尤其在大数据时代，足球更是变成了一门严谨的学科。每一个战术都经过了严密的计算，每一个动作都细致到毫厘，对手的每一步变招都在掌握之中——这就是德国足球的可怕之处。当中国观众在兴致勃勃地观看勒夫挖鼻孔的时候，德国人正在以制造精密仪器的姿态研究着足球。虽然上场的只有11人，但在场下，数百、数千的德国人在进行着足球研究。可以这样说，巴西队之败，不仅是输给了场上的德国球员，更是输给了场下的德国技术团队。

    一般球迷追着球看，球到哪就看到哪。对此，托马斯·瑞德哈哈大笑地告诉我，在德国有数百个专门从事技术统计的机构，他们分析着场上每个球员的传球次数、对抗成功率、活动范围，甚至无球跑动。这份技术报告非常重要，俱乐部会花重金购买。“无球跑动也要研究？”我惊讶地问。他看着我好久，然后说，“你以为托马斯·穆勒的捡漏只是因为运气好吗？”

    我们一直以为“球商”是一种天赋，一种天生的直觉。比如，厄齐尔能送出销魂的直塞，克罗斯长于对节奏的掌控，穆勒更是能出现在无人盯防的危险地带。但是，在德国人看来，所谓球商，就是对足球运行规律的把握，这是一种结合了运动力学、运动心理学等学科的综合判断能力。德国球员普遍球商较高，这与对足球的科学认知有密切关系。

    十几年之前，一位德国中学老师发表了一篇论文，对442阵型中各队员的跑位进行了分析。这篇论文有大量的一手材料和丰富的数据，治学态度严谨，结论富有说服力。一些球迷在读了这篇论文后就表示：“让他当国家队主帅吧。”他是何人？正是后来沙尔克04队的主帅拉尔夫·兰尼克！在这位学者型教练的率领下，沙尔克04队一度成为德甲班霸拜仁慕尼黑队的有力挑战者。在兰尼克的推动下，德甲很多教练都开始进行阵容分析。后来多特蒙德队主帅克洛普就在大数据的基础上，创作出一套接近于全攻全守的快速反击打法，甚至带队打入了欧冠决赛。

    最近，一篇名为“梅西为什么这么强”的文章在网上传播，此文真正采用了大数据方法对梅西进行了实例分析。作者是来自美国的数据分析师，他详解了梅球王在场上的每一个可能性步骤。所谓阳光之下无秘密，对于每一位球员来说，高度发达的现代传媒就是放大镜，球员的每一个特点都被仔细研究。一招一式被分析得如此透彻，必然难以发挥出最大威力。正如前文瑞德所说，多位巨星面对德国队时都无所作为，确实不是偶然。

    “录像带会说话。”多年前，勒夫这样说过。今天，我们更明白了他的意思。与兰尼克一样非大牌球星出身的勒夫，也是一个“数据控”，日常花大量时间研究各种参数。心中有“数”的德国，因此立于不败之地。

    巴西足球唯美、浪漫，讲求即兴发挥，但德国人并不认同。德国人只会抓住对方的错误及时给予惩罚。在贝利、加林查一统江湖的时代，足球像诗歌，讲求灵光一现；但今天，它更像一篇结构严谨的学术论文。在9日凌晨的这场较量中，更善于写作论文的德国人取得了完胜。（作者系政治学博士，著名球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