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文学知音与老师——忆著名作家陈国凯

11.06.2014  12:18


陈国凯手迹

  □杨新乔

  我们五华籍的著名作家陈国凯飘然离世了。当我听闻这一噩耗时,令我顿时无比惊愕,一下子愣住了。经过一番沉痛之后,我不能不提起笔来写点文字,以寄托我的哀思。因为他是我的文学知音和老师。

  我认识陈国凯,是1962年冬的事。

  当时,广东省作家协会举办一期青年文学讲习班,挑选了一批文学青年进行培训,时间一个月。我也有幸被选中参加学习。

  傍晚时分,当我在省作协客厅里报到时,突然有人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回头一看,一位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瘦小青年笑嘻嘻地站在我背后,用夹杂着广州话、普通话、客家话的“三结合”口音问我:“你就是杨新乔,五华来的?”

  大概他看到了我的签名,知道了底细,我于是点点头,笑着问:“您是......”

  他笑着回答:“我也是五华人,陈国凯。”

  我一听愣住了。啊!原来他就是陈国凯!我曾经在《羊城晚报》读过他的作品,早就知道他的大名,谁知,站在我身边的这位青年就是他!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于是,两人坐在椅子上攀谈起来。

  真凑巧,讲习班安排住房时,我居然与陈国凯、程贤章(当时是汕头日报副刊编辑,我早已认识)同住一室。

  陈国凯为人极随和,也很幽默,常常讲一些令人捧腹的笑话。他有很多生活故事,有些简直就是一篇小说的素材。他的小说都是写些工人日常生活的题材,然而思想深刻,意味深长,令人回味。他当时虽是广州氮肥厂的工人,但已发表过一些有名的小说了,所以我很敬重他,常常向他请教。

  在讲习班期间,我的小说《暮咕的婚事》正好在《作品》杂志发表。他读了之后笑着对我说:“新乔,暮咕是不是你啊?我看很像。对!小说就应该写熟悉的人。”这话虽简短,但道出了文学创作的真谛,令我懂得文学创作要写熟悉的东西。

  1963年,羊城晚报文艺副刊“花地”举办了一次优秀业余创作评奖,秦牧、周钢鸣等老作家都是评委。出人意料的是,陈国凯的小说《部长下棋》荣获一等奖,我的小说《》获得三等奖。两人同时获奖,我极激动,立即写了封信给陈国凯,表示祝贺。他回信说:“新乔,千万不能骄傲自满啊!这只是个起点,今后的路还很长……”短短几句话,却意味深长,可见他对文学新人的要求是严格的。此后,我陆续在报刊上发表一些小说。他很关心我的创作,常常来信谈些文学创作的话题。

  “文革”中,我遭受了折磨,他的日子也不好过。我再也不想握笔杆子了。然而,他见报刊上没有我的作品了,来信问我:是不是怕了?他说省里许多作家遭了劫难如今又都写起来了,鼓励我要继续写下去。读着他那充满情谊的信,我掉下眼泪来了。

  陈国凯是非常愿意帮助人的作家。1984年,我在一封信中提起我要求参加省作协的事。他回信时有点惊讶地说:“怎么,你还不是作协会员?新乔,你早就该是个作家了。”就这样,在他的关怀下,我很快加入了省作协。1992年,我准备出版中篇小说集《情海浮沉》,试着把书稿寄给他,请他作序。谁知他竟在百忙中抽空为这本书作序。不难看出,在字里行间他对我的文学创作十分关心,寄于深深的厚望。

  陈国凯对文学事业倾尽心血,但对自己的身体却不怎么留意。有一次我到他家做客,见他床底下堆放着许多蜂蜜瓶,问他是不是爱喝蜂蜜?怎样吃法?他说:“都是冲冷水喝。”我一听吃惊了,告诉他不能这样,应该把蜂蜜炖熟再喝,不然,要伤胃的。他听了恍然大悟:“难怪我总是觉得肚子不舒服!”他对自己健康实在是太大意了。

  陈国凯是个音乐发烧友,在他房间里、客厅内,到处都可以看到CD盘和音响设备,据说他的一条音响线就值几千元!一有空,他就闭着眼睛欣赏音乐,似乎把什么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由于陈国凯后来担任省作协主席,工作千头万绪,我不方便再去找他了。所以自1992年在深圳见过一面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后来,听说他病了,病得很重,连说话都有困难,一直在疗养。几次我都与几位文友相约要去看望看望他,但都由于种种原因未能成行。这是一件令我终生遗憾的事。谁知道那次相见和合影,便成为永别呢?痛哉!

  如今,陈国凯走了!然而他的音容笑貌却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他的高尚人格和精神却永远留在我的心间。

  附:

  痛悼陈国凯先生

  张让兰 

  先生运笔起惊雷,北蒋南陈赞誉魁。

  善揭疤痕多示警,疾呼正义未徘徊。

  天堂赴召文坛恸,噩耗传开梓里哀。

  痛悼斯人难再得,最伤此世不重来。

  挽陈国凯先生

  李雄坤 

  时逢初夏雨趋稠,此刻更添心上愁。

  当代巨星落噩夜,文坛挚友哭盟头。

  伤痕一卷批人祸,珠玉连篇贵禹州。

  好酒坛坛余痛饮,叹今立雪面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