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嫂市场乱象环生：学历层次低 资格证可花钱买

    在市场刺激下,尽管月嫂工资疯涨,但月嫂市场仍存在不少问题:一些月嫂因培训或操作实训时间短,尚未掌握基本技能;月嫂上岗证尚不完备,等级评定无统一标准及权威机构的认证,市场混乱。尽管月嫂“新国标”已开始实施,但作用几何,仍待观察

    □　本报记者 赵丽

    “赶快!找个靠谱的月嫂,涨幅快赶上现在的楼市了。”在月嫂市场考察一个月后,赵芳有些紧张地给老公打了电话。

    这名27岁的北京白领,是一位怀孕7个多月的准妈妈。

    让她紧张的是刚刚被人塞到手里的月嫂宣传单:特级月嫂11800元。她清楚地记得,4个月前,传单上印的是6800元。

    事实上,自打赵芳到医院做产检以来,她每次都能碰见来拉活儿的月嫂。几乎每位来者都强调,猴年月嫂资源稀缺。

    “你看看这排队的孕妇,比地铁一号线的人都多,晚了就请不到好的了。”对于拉活者这样的话,赵芳曾经不以为然,但面对涨价,她“投降”了。

    猴年生子扎堆再加之“两孩”政策放开,北京、上海等地的所谓“金牌月嫂”,月薪已超过1.5万元,其收入远高于一个经过多年专业培训的医学博士。

    市场膨胀价格飞涨

    1999年,下岗工人刘京云创办了国内第一家月嫂公司,据说“月嫂”这个名字也是刘京云起的。此前,国内只有月子中心,通常租用三星级以上宾馆。那个年代,一个月子坐下来,收费万余元,这不是普通人消费得起的。

    2001年之后,月嫂日渐被市场接受。

    2005年,月嫂公司遍地开花的速度已经超出社会预期,并在2008年达到了井喷。

    这些月嫂公司各有各的生存途径:有的是老月嫂带着几个姐妹,靠一些老客户和去医院拉活儿;有的依靠人脉关系,“吃定”一家医院,通过医院介绍客户;也有的靠广告投入,在搜索网站购买关键字和排名广告位。

    一些刚成立几个月的小公司可能宣传成“十年老店”;公司里没人懂外语,却自称是涉外经营的国际公司。

    月嫂市场用几年的时间完成了由清到浊的变化。

    即使如此,月嫂的价格仍旧没有“刹住车”。

    “现代家庭结构和传统人际关系的改变,年轻一代对现代化生活品质的追求及对科学育儿和社会评价的重视,还有目前医院内护理人员严重短缺等一系列原因,促使产妇家庭倾向于雇用医院外护理人员,来补偿完成婴儿护理和产妇后期康复护理及健康教育等工作。”北京市西城区木樨地附近某家政公司负责人李娟对记者说。

    2015年,全面“两孩”政策放开,不少家庭开始计划添丁、提前备孕,这也给家政月嫂带来了新的市场。

    “受‘两孩’政策影响,这段时间的生意特别好,以前每天接一两个咨询电话,现在一天就是七八个。”李娟告诉记者。

    就月嫂薪酬,记者走访近十家家政公司后发现,最低为每月5500元,最高达每月1.4万元,中等水平的价格在每月8000元以上。

    月嫂薪酬疯涨,市场催生是一个原因,但也有人为抬高的因素。“最好的月嫂,我们的建议价是每月8000元,但客户会说,我出1万元,价格就这么上去了。”作为中介方,李娟告诉记者,中介公司一般只提供指导价,客户和月嫂之间可以再议价。不过,也不是每个客户都会接受如今的行情,“月嫂工作的时间一般就是一个月26天,家里条件好的会请上两个月,更好的请半年的也有”。

    天价月嫂并不完美

    滨州医学院护理学院教授方秀新等人曾对北京、上海、济南等6座城市26所月嫂服务机构,共计279名月嫂进行调查。

    “我发现岗前培训问题值得关注。调查显示,高达76.7%的月嫂的培训时间在两周之内。在培训内容上,未学习产妇营养膳食、产妇心理学及相关法律知识者分别约占调查人数五分之一、三分之一,而这些内容在母婴家庭照护过程中较为重要,况且产妇营养配餐、心理疏导属于月嫂的职责范畴。约有五分之一的月嫂因培训或操作实训时间短,尚未掌握基本技能,自我评价为起初上岗时不能完全胜任工作,该情况极易引起客户不满,中途更换月嫂的现象时有发生。”方秀新注意到,服务机构也就是中介对月嫂的主要评价方式是电话随访,仅了解顾客满意与否,基本无细节评价。可以说,服务机构对月嫂的质量监控与绩效评价薄弱。

    据介绍,在方秀新等人的调查中,近三分之一人数所从属的月嫂机构工作质量监控组织不健全;对月嫂工作的评价以电话随访为主,其次为客户问卷,而定期深入家庭现场检查的仅17.9%,未评价或不了解占20%。“显示月嫂工作质量监控缺失,尤其环节质量管理难以做到,这与月嫂服务地点分散,机构管理人员不足有直接关系。”方秀新说。

    通过调查,方秀新等人发现目前多数月嫂年龄段适宜,但学历层次偏低,尤其初中文化水平占近三分之一左右。

    “在当今科技信息时代,服务对象需求不断提高,该文化层次能否胜任母婴家庭照护,提供最新健康理念与技能指导,能否及时发现母婴异常情况,值得深思。”方秀新说,月嫂上岗证尚不完备,等级评定无统一标准及权威机构的认证,调查显示,19%的月嫂上岗资格证缺少或培训服务机构发证,并非正规权威部门签章;另外星级评定绝大多数由本机构根据从业年限及客户反映认定,各机构标准不一,市场混乱,为此,客观合理的评星标准及认证亟待上级管理部门统一规范。

    “新国标”能否奏效

    没有明确的准入门槛,月嫂市场也缺乏规范统一的管理。

    这是方秀新等人总结的目前月嫂市场混乱的主要原因。

    李娟向记者介绍说,月嫂行业文化程度要求不高,市场需求大,薪水高,因此吸引了大批从业人员。除了正规军,那些只接受了几次培训、因为文化程度低考不出证的,甚至没培训过的,都在靠所谓的“经验”做月嫂。同样,因为月嫂市场红火,也吸引了一些没有培训资质的家政公司纷纷挂起了母婴培训的招牌。

    “从事月嫂工作的人,除了挂靠在家政中介和月子会所有证可查的,还有大量无证上岗人员。如何掌握这些人的数据?怎样了解其工作经历和工作经验?目前都缺乏有效手段。”李娟如此坦言。

    今年2月1日起,为规范家政服务市场而批准发布的《家政服务母婴生活护理服务质量规范》和《家政服务机构等级划分及评定》两项国标开始实施。

    对于遏制月嫂市场乱象,很多人将希望寄托于上述“新国标”。

    据参与“新国标”起草制定的全国家政服务标准化技术委员会委员陈平介绍,我国家政行业近年发展迅猛,但由于缺乏规范,月嫂市场可以说乱象环生,月嫂“新国标”的出台,将为这个市场带来有利影响。对消费者来说,“新国标”给了一个评判的依据,而对于家政服务机构而言,则有了发展目标和方向。

    “‘新国标’可以规范企业管理,杜绝市场乱开价和无序操作。以前月嫂拿到证件后,基本上不再‘回炉’进行培训了,造成月嫂业务很难提升。‘新国标’施行后,可以规范各个公司的培训制度,加强月嫂的服务水平。”在李娟看来,“新国标”实行对于她这样的正规中介大有好处,“优胜劣汰,行业也可以进一步洗牌,‘新国标’规范严格施行之后,曾经不少号称是‘金牌月嫂’但不符合规范要求的从业人员可能都要摘下‘金’字招牌了”。

    不过,在北京从事了6年月嫂工作的董凤来向记者提出了这样的疑问:目前很多月嫂并非在中介公司工作,而是靠口碑,客人都是熟人介绍,客户在意的并非是否穿工作服,而是对母婴的照顾。所以,“新国标”对这样的月嫂能否起到监管还是问号。

    “此外,育婴师、家政服务员甚至营养配餐员等资格证书,目前在市场上都可以花钱买到,光看证书来评价月嫂好坏真的管用吗?”董凤来说,“做这行,职业道德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