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医生照顾我儿20年！”
李渝芬从业已51年。广州日报记者乔军伟摄
今天是儿童节，广东省人民医院小儿心内科专家、唯一女性终身主任李渝芬希望借本报平台对孩子们说“节日快乐”。现在，已74岁高龄的她还在每周出诊，还不认老：“天天与孩子一起，我怎会老？”
■ 寄语准爸妈
“别轻易放弃胎儿”
先天性心脏病问题一直位居出生缺陷问题前列，“留还是流”，准父母往往纠结不堪。为此，李渝芬寄语他们：“别轻易放弃胎儿。”
李渝芬认为，先心治疗的医学进展很快，比如手术，以前病童轻于12公斤不能做，没4岁不能做；现在一点几公斤、刚生下来都能做了。多学科联合、精准医学正在发展中，以前小病童用药，按年龄、体重来算，很不容易；现在可能就是按基因治疗，一点点靶向药物就起效了。
目前，李渝芬正主持一项胎儿诊断咨询项目，欢迎有疑难的准父母来找她。胎龄20周及以上，就可根据胎儿超声心动图观察到有没有心脏问题，生下来可否手术、怎么手术、术后孩子生长发育会如何、费用问题等等，需要专门的医生进行诊断、讲解。
“每一病案至少需要半小时，半天最多只能看三四个病人”，李渝芬说，事关优生优育，还是很值得的。
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契仔契女
“何苏仔”这个患者名，在省医心研所很出名。1994年，5岁的他因为严重心脏病，体重仅14公斤，被认为根本养不大，直到上小学还只有“何苏仔”这个小名。如今，何苏仔又高又帅，身高178厘米，体重75公斤，属于标准体重，还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
何苏仔妈妈黄丽熒说：“李医生照顾我儿20年！”
她还记得，当年何苏仔心脏动脉未闭、室缺、重度肺高压，随时丧命，甚至没人敢靠近孱弱的他。最后，母子找到了省医，小儿心内科专家李渝芬帮忙四处奔走，安排了手术，“只有三成成功机会”，但何苏仔妈妈坚强地签字了，“当时，我只剩个‘勇’字”了。
何苏仔术后20多年漫漫康复路，全靠李渝芬一路照顾。直到前3年，何苏仔才停了药，肺高压完全消失。“这些年，我们每个月‘报到’就医，早上4时从东莞虎门出发，摩托、船、车不断换乘，9时多到省医”。尽管人很多，但李渝芬总是毫不犹豫加号，就连何苏仔怎么吃喝长身体，都是李渝芬手把手教的。
何苏仔母子被感动哭了，“你忘了谁，都不能忘了李主任，她是真心爱你！”妈妈郑重对何苏仔说。
像何苏仔一样曾被担心很难养大的病童，在省医小儿心内科里有很多。李渝芬告诉记者，现在她每周出诊，一个月看诊400人次，其中很多有危重心脏问题的患者。
1岁先心儿小勇从佛山来看病，一入李渝芬门诊，妈妈、外婆、外公就跪了下来。原来，小勇患重度肺高压、肺炎、心衰，保命治疗让他头上的血管扎满了针眼。小儿心外科不敢做手术，担心术后监护难，孩子熬不过，做了也白做。
李渝芬说：“放心，我来！”手术后，她在小勇床边搭了小小的半躺铺，陪护了2天2夜，盯着生命指征用药，终于帮助小勇闯过生命垂危关。如今，小勇已是个成功商人，移居海外。但他时常回国，看望外婆和李渝芬，像何苏仔一样，他会甜蜜而郑重地叫李渝芬“契妈”（干妈）。
“我实在记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干儿子、干女儿……”李渝芬笑说，每年的母亲节，她总是接到很多孩子们的节日问候，感到开心又欣慰。“天天与孩子一起，我怎会老？”
51年从业，她只道“值得”
全国在闹儿科医生荒，20万儿科医生缺口不是闹着玩的。李渝芬理解，儿科医生工作量大、收入偏低、获尊重感低，但医疗风险高，这么多年，她所在的小儿心内科研究生有40%~50%最终转科室走了。
李渝芬照样乐呵呵的，觉得51年从业“值得”。但事实上，她的孩子们和患者亲属们可能永远不知道，李渝芬为这一句“值得”付出多少。
1965年，李渝芬从重庆医学院儿科学毕业，到省医工作，老家、老公都不在身边。女儿要出生了，她独自挺着大肚子回重庆生，当年仅有的56天产假，她却只能休到48天，把女儿放重庆请父母带。女儿4岁时，她又援非2年，直到女儿6岁要上小学，母女才终于在广州重聚。
女儿看在眼里，坚决不愿学医，李渝芬除了歉疚，并不强求，“医生面对鲜活的生命，马虎不得。若非真心，无法坚持”。
多年来坚持学习 每天参加读书会
李渝芬说，医学就是不断地学习、交流、探索，不提高就只会落后。
很多年前开始，李渝芬就坚持每天7:40到医院，参加小儿心外科的医生读书会。20多分钟里，医生们就国外最新医学文献一一研读，互相讨论，她每天听得极过瘾。“心内、心外是多学科联合医学的基地，需要彼此促进提高”。
比如扩张型心脏病，在小儿心内是最常见的病种之一，孩子心大如球，心肌就像松掉的橡皮筋收不回来，收缩无力。以前这些孩子往往生下来没多久就夭亡了，好一点的总是全身肿胀，住院救一下就活久一点，最多十二三岁就离世了，唯一的办法是换心脏。
近年，李渝芬通过学习得知，国外基因检测逐渐兴起。为此，李渝芬特别叮嘱病童到专业遗传代谢性基因检测机构查找基因问题——果然，找到了“肉碱缺乏”，“之后，广州一个孩子和另一个外地病童坚持了两三年按体重补东维力，复查一次比一次好”，李渝芬兴奋地说，两个孩子现在15~16岁，上周的复查发现心脏大小恢复到正常，心功能也是好的。
“你看，这就是学习的好处，扩张型心脏病治疗有进展，说不定还可预防。”李渝芬乐得眉开眼笑。
最自豪：带起先心介入治疗潮
从业51年，李渝芬是广东省人民医院数位终身主任里唯一的女性，堪称“院宝”。广东省“突出贡献专家奖”、省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省执业道德先进个人……都是她的荣誉。
专业上，她发表60多篇论文，参与编写专著十多本，著作等身，还是中华医学会儿科分会血管组副组长。
李渝芬最引以为豪的，是她一手带起了先天性心脏病介入治疗之潮。上世纪80年代，她在全国率先开展介入治疗先心病，带出数以百计的先心病介入人才，省医小儿心内科堪称先心介入的“黄埔军校”。进口器械治疗价高，她参与科研，助力广东率先在上世纪90年代将先心介入器械国产化，自2000年后，这一“广东制造”已经推广至越南、印度、巴西、俄罗斯等众多国家和地区，全球认可。
文/广州日报记者何雪华 通讯员靳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