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周专栏:皇帝爱小吃

        李开周专栏  宋朝饭局

        光绪爱吃鸡蛋，一顿能吃好几个，御膳房变着花样给他做鸡蛋，他都吃腻了，倒不是吃腻了鸡蛋，而是吃腻了御厨的手艺。他派小太监去外面买，太监买回来四个，也不知是茶叶蛋还是荷包蛋，反正他品尝之后问太监：“这些鸡蛋总共多少钱？”太监说：“报告皇上，三十两银子。”光绪很开心：“嗯，不贵不贵，物美价廉，下回还买这家的鸡蛋！”

        任谁都知道，四个鸡蛋不可能要三十两银子，那太监虚报价格，贪了光绪的钱。但是光绪没出过宫门，不了解外面的行情，还以为这个价格很便宜，活该他被骗。

        崇祯爱吃元宵。跟光绪一样，他也吃腻了御厨的手艺，让太监去外面买。太监买回来一碗，给崇祯报账：“吾皇万岁，这碗元宵一贯铜钱。”崇祯一听就笑了：“朕登基之前天天买元宵，一碗才三十文，你给朕涨到一贯，是拿朕当棒槌吗？”太监知道碰上懂行的了，顿时汗流浃背，磕头如捣蒜。

        以上是两则轶闻，一则出自《清宫述闻》，一则出自《崇祯宫辞》，其意都在于表明太监贪污。除此之外，我觉得还能表明一件事：无论大内御膳多么精美多么华贵，皇帝都有吃腻的时候，这时候会拿市井小吃换换口。

        光绪和崇祯偶尔用市井小吃换换口，宋徽宗却是经常跟市井小吃打交道。

        每年八月中秋夜，宋徽宗必让摊贩涌进皇城，在宫城之下安营扎寨叫卖小吃，他站在城楼上观赏，想吃哪家的东西，就买哪家的东西。到了腊月，他会在宫城北边开辟一个大型夜市，南到宝箓宫，北到酸枣门，中间留出御道，两边招商摆摊，武大郎之流挑着担子纷纷攘攘前来叫卖，宋徽宗则带着后宫嫔妃“宣唤收买”(参见《东京梦华录》)。

        宋徽宗一个人吃不了多少东西，那么多摊贩进驻皇城，绝大多数没有机会被皇帝“宣唤”。不过一旦做成了一笔生意，哪怕仅仅是卖给宋徽宗一根烤串，其回报也会很丰厚：“既经进御，妃嫔内人而下亦争买之，皆数倍得直，金珠磊落，有一夕而至富者。”大家都跟风，见皇帝买了谁家的烤串，嫔妃、太监、宫女都来争着买，本来一块钱一串，给你十块钱一串，一会儿你就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