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园往事

23.10.2014  13:20

□郑小梅

  1973年金秋时节,我来到梅县五七干校,被分配到寮背岭上的知青连果树班。

  那时的我们,都是些十六、七岁,天真、烂漫、单纯的少男少女,无忧无虑。每天收工回来,宿舍上空总是飘荡着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欢声笑语和清脆嘹亮的歌声。谁要是从家里带什么好吃的,大家都有福同享。但也有例外的。一次,有个女孩带来了一些“糯米粄”,也许因为数量太少,觉得拿出来不够分,只好藏着自己吃。没想到被其他几个女孩子发现了,大家便调皮地围着她唱“把你的糯米粄交出来”。

  果树班有位陈老农(严格讲是果树技术员)的,是潮阳人,个子高高瘦瘦,黝黑的脸庞上透露出精明能干的作风。他平时操着一口充满潮阳味的客家话,我们都用潮汕话叫他陈同志,译成客家话就变成了“当当企”。每当知青们调皮地叫他“当当企”时,他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欣然接受了这个幽默的称呼。

  果树班的主要任务是对中心坝上的20亩柑橘园进行认真、细致的栽培养护。我们这十几名小知青刚刚踏进果园,老农就谆谆告诫我们,不要以为种果树轻松,挑粪施肥、喷药杀虫、铲草松土、摘抹夏梢、值夜看果、采摘柑橘等农活接二连三,轮番进行,从来就没有农闲的时候。

  柑橘在挂果阶段,根部需要大量的有机肥,而最好的有机肥就是在粪滘里沤的豆麸。粪滘离果园比较远,为了提高劳动效率,老农吩咐我们,用载粪板车先把沤好的肥料运送到柑橘园,再分别施到开好沟的果树底下。于是,我们几个女知青3人一组,推着一辆辆载粪板车来到沤豆麸的粪滘里掏肥料。当我们掀开粪滘盖的时候,一股极度恶臭直扑鼻腔,豆麸沤在粪滘里几个月,可想而知臭到什么程度,差点没让我们几个把早餐给吐了出来。缓过一口气后,我们几个轮流着用舀粪的大勺把粪麸肥一勺一勺地舀进粪车里。经过臭气的反复“熏陶”,我们的鼻子逐渐有了“免疫”能力,不再感到恶心了。一车粪肥少说也有10担左右。粪肥装满后,一人在前面拉车,把着方向,两人在后面助力。就这样,一车一车艰难地把粪肥运送到柑橘园去施肥。一天下来,大家不但精疲力竭,而且浑身上下臭气熏天,而自己却浑然不觉。晚上去一连食堂吃饭的时候,其他知青和干部学员都纷纷捂起了鼻子,对我们这群“施肥女郎”敬而远之。

  在夏季炎热的七、八月间,喷洒农药就特别能考验人身体的耐热能力,因为,每次喷洒农药过程中都要把身体包得严严实实的,口罩、长袖衣裤和帽子,一样都不能少。待收工时,我们浑身上下都被汗水和药液湿透了,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都成了“出水芙蓉”。

  11月份,已经挂果的柑橘陆陆续续地成熟了。但是,不论是在果树下劳作的女知青,还是在岗楼上看守果园的男知青,大家非常自觉,从来没有擅自采摘果子吃,而是当有些快成熟的果子落地之后,觉得非常可惜才偶尔尝尝鲜。“当当企”常常在知青们耳边唠叨:柑橘果虽然营养丰富,但落地柑吃太多伤身体。我们便采取吸汁吐渣的办法,既不浪费果子,也不伤害身体。

  在老农的精心指导下和詹班长的带领下,果树班全体知青兢兢业业,精耕细作,功夫不负有心人,中心坝上那20亩柑橘在第一年就结出了丰硕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