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让我当回你的药

　　●朱红娜

　　母亲老了，随儿子住在深圳，对于身在梅城的女儿，注定了我两地牵挂的遗憾和不能服侍在侧的愧疚。

　　而每次的见面，都让母亲激动不已，往往几天前就打扫好了房间，晒好床被，买回一大堆吃的。对于80有余体弱多病的老人来说，时间是可贵的，与子女见面就显得万分珍惜，母亲每次一见我，就絮叨个不停，仿佛要把几个月积攒下来的话在两天时间都补回来。

　　难得请假去见母亲，去了就想为她做点事情，于是，带她去医院打些脑活素之类缓解头晕的吊瓶。许是天气太热，或者医院病毒传染，第二天早晨，发现一向早起的母亲竟然大热天盖着厚厚的被子躺在床上，一问才知道昨晚发烧发冷的，定是感冒了。母亲怕打扰我休息，硬是不愿叫醒我，自己硬撑着。

　　我要带她去医院，她说什么也不肯去。想起以前我时常感冒发烧，母亲先是帮我全身刮痧、按摩通络，以此祛除体内风邪，然后去野外寻找一些驱风除湿的青草药，哪怕是半夜三更，她都会打个手电筒去田头地尾拔回来，煲给我喝，给我冲洗，喝了洗了，出一身汗，很快就退热了。母亲一辈子在农村，有着丰富的生活经验和民间医疗的土方法，我们看到的野草，在她眼里可能就是宝贝，她经常指着一些青草告诉我：这是夹里草，治疗感冒发烧的；这是蛇舌草，利尿消炎的；这是鸡矢藤，强筋健骨的……简单的头痛发热、肚痛腹泻，她都有很好的办法应付。除非大问题，她一般都不让我上医院。我曾戏谑地说，老妈就是我的药。

　　我学着母亲的做法，要帮她刮痧、按摩，但是母亲一口拒绝，且态度强硬要赶我出来：会传染的，你出去，不要靠近来。

　　你以前不是这样对我吗？怎么不见传染？

　　我不一样，老骨头了，传染了也无所谓，熬几天就好了。你还要上班，还有很多工作，万一传染了，怎么坐车回去，工作怎么办？母亲永远是道理滔滔的。

　　这一刻，我的心强烈地抽痛了起来，任何时候，老妈想的都是儿女，从未为自己着想。我哽咽着对她说，妈，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药，今天就让我当回你的药吧。

　　母亲乖乖地接受了我的刮痧、按摩，我看见，母亲的眼角，有泪溢出。我知道，这绝对不是怨怒的泪，也不是伤心的泪。

　　（作者地址:梅州市沿江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