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金漆木雕修复 展现广美工匠精神
神龛(修复后)
馔盒（修复前）
馔盒（修复后）
神龛门正面雕花局部 （修复后）
大洋网讯 《我在故宫修文物》当中所展现的大国工匠精神，曾打动无数观众。但那毕竟是影像上的，既近又远。自近日起到1月28日，“理念与方法：广东美术作品保存修复研究展”在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展出，这可谓是呈现了一个全面立体的艺术品修复现场。本次展览既展现了广东多年来成功修复的文物、艺术品案例，同时现场陈列了各种类型的修复工具，并对广州美术学院开展的油画、西方纸本艺术品及书籍、中国书画、潮州金漆木雕的保存修复进行介绍和展示。
关于油画修复、国画修复，此前国内曾有过相关展览，但潮州金漆木雕的修复，则是首次亮相展览。记者详细聆听了潮州木雕研究、修复专家的解说，深刻感受到这些文物的珍贵与修复人员的匠心。
潮州金漆木雕
将国外巡展
展现文化自信
在本次展览中，置身于油画、西方纸本艺术品及书籍、中国书画作品当中，潮州金漆木雕显得尤为独特。为什么会开展这一修复工作？
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办公室主任、馆藏潮州木雕展览项目负责人、省美协综合材料绘画与美术作品保存修复艺委会副主任兼秘书长薛燕表示，上世纪五六十至七十年代，广州美院的老先生们陆续到潮汕地区抢救收下了一批潮州金漆木雕小件精品，数量达到400件套左右，非常珍贵。
“现在学校很重视这个事情，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来做修复工作，主要就是希望把这种民族文化传统的精髓发掘出来，增强文化自信；另外，要把这种民族文化的基因写到学生的脑子里面，让他们能够进行转化创新；还有，潮州木雕本身跟海上丝路关系密切。有一位美术史老师曾这样概括：潮州金漆木雕是海商时期的土豪艺术。潮汕人下南洋，往泰国、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家和地区去，发家致富以后衣锦还乡。由于潮汕地区的儒家传统文化保留得非常好，宗族观念很强，回到家乡光宗耀祖，一定要把宗祠修得最好最美，对工匠也很尊重，因此遗留下来的潮州木雕工艺上都非常棒。无论是熏香炉、神椅轿、糖枋架，都精美绝伦。3月份，广美美术馆准备做一个展览，而后还要到国外巡展，先往东南亚那边去，让海外侨胞获得文化认同，再慢慢往欧洲那边去推广，展现我们的文化实力和自信心。因为这么好的东西，拿出来不用说什么就足以让人惊艳了。”
薛燕告诉记者，由于历史的原因，这批馆藏潮州金漆木雕要展示出来，基本都需要进行修复。因此专门组织了一个潮州金漆木雕修复组，由许炀老师负责。他们从6月份开始着手，日夜赶工，目前初步修复的也只有七八十件，主要是做了一些基础的除尘清洁和木结构复原工作。如果要做到极致，一件精美的神椅轿，大概就需要两三年时间了。目前这只椅子他们有计划以一个单独项目来做，拟邀请马王堆、法门寺各地的漆艺专家来进行会诊，确定修复方案。
修复有多难：无法3D扫描
潮州金漆木雕修复为什么这么难？省美协保存修复艺委会副秘书长、广州美术学院材料技法修复研究室修复师陈景茵笑道：“举个简单的例子你就明白了。我们想把潮州木雕小件进行3D扫描，但做不到。因为它是多层镂空的。现在的3D扫描技术只能扫描浮雕或两层作品。”
薛燕也表示，潮州木雕跟国内其他几大木雕的区别就是通雕，像虾蟹篓之类的最多达到七层，而且每一层雕刻的内容都不会互相遮蔽，各个角度都能看到。“人们说潮汕人种田像绣花，不同作物间隔着种，又都能生长得很好。在艺术上也一样，在很小的面积里展现各种层次，将精细程度发挥到极致。”
除了要掌握工艺，进行修复，还需要对作品的文化背景有了解，要修到什么程度，必须有个清晰的认知。譬如有的作品上的金箔已经在几十年前被洗掉了，那是否要进行复原呢？这个跟修复的目的就有关系了。“像在美术馆里面做一个展览，这个展览要说明一些问题，可能就不需要重新贴金了；如果是个人藏品，准备挂在家里的客厅，那可能就要恢复它的金碧辉煌。像熏炉罩上掉了的部分金，也要讨论究竟是否恢复，要用什么技艺去恢复，这些都可以有很多选择，这就涉及到修复的理念和方法，也就是我们本次展览的主题。希望给大家也普及一些修复常识。”陈景茵说。
同时，今天学院派的修复绝不会简单粗暴，而是很注意保留文物上面的一些历史痕迹，承载的历史信息，在修复手段与材料上都很讲究。
“广东省博物馆刚入了一台机器，能检测出潮汕木雕金箔层的金是从哪里来，颜色变化到了哪一步。因为当年有的金箔来自北京，有的来自南京，有的来自中国香港，还有的来自泰国；了解其老化程度也可以辅助断代，这些信息综合起来可能就能推断出这件文物的赞助人是谁。木雕上的漆画，也可以通过特殊光线的照射，看到原初的画稿，重新进行模拟，这对研究者也有好处。通过检测还能把它的工艺进行还原，对今天的工艺也有帮助。”
陈景茵表示，广州美院的学生，无论是学国画的、学漆画的、学岩彩的、学木雕的，都会来进行参观，从中获得一些启发。因为这个木雕涉及的物料太综合了，工艺上也太丰富了。“修复是一项跨学科的综合性工作，一定要有一个团队合作，大家兼听则明，商量出最好的解决方案。”
以最大的可能帮助文物抵御岁月侵蚀
在修复潮州木雕上，广州美术学院的修复团队已经做到这么精细，比如洗下来的灰尘，都会集中起来提纯、萃取，做成独有的“DNA样本”，以备研究。像漆皮起翘开裂后的回软贴合问题，目前才刚做起来，也很有研究的空间。“所以，最简单的修复步骤就是整形矫形或者散架重新组装的木工了。”陈景茵笑道，“当然，因为这些木雕小件工艺太复杂，比较‘脆弱’，一不小心就可能将里面的部件勾断，所以我跟修复师们说，要吃好喝好心情愉悦的时候再动手，心情不好就别来了。”
珍贵的木雕需要安全的环境，修复的工作室为此配备了恒湿和防紫外线的设备。
修好以后，还要拿无酸纸包起来放进柜子里，以最大的可能帮助文物艺术品抵御岁月的侵蚀。像椅轿这么大体量的东西，他们还要做一个单独陈列，进行防震保护。“上次有车子经过工作室楼下，我正用显微镜观察木雕，但是怎么都对不了焦。最好是有个冻龄机能把它冻住。”陈景茵的一句玩笑话，道尽了无数修复师的心曲。
尤其难能可贵的是，无论是陈景茵还是团队的王丹、李梓莹，林友淦等成员都还很年轻，却一头扎进了传统民间工艺的修复研究中，“玩”得津津有味。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副研究员、馆藏潮州木雕修复项目负责人、省美协综合材料绘画与美术作品保存修复艺委会主任许炀说：“探索在当代艺术品修复理念指导下的中国民间传统工艺品修复方法是本次潮州金漆木雕修复的一个重要学术目标。”他还告诉记者，一位今年从广美美术史专业毕业的95后女生，马上要到法国留学，学的就是艺术品修复，这无疑让人看到了“工匠精神”的未来之光。
文、图/广报记者江粤军、廖筠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