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厚度0.2毫米的蛋壳上打孔雕刻 反复雕琢,最慢可能要超过一个月
在小小的工作室内,孙开福启动手上一把有细小金刚石钻头的电钻工具,顿时响起一阵嗡嗡声。他左手拿着鸸鹋蛋,右手用电钻在薄薄的蛋壳上轻轻游走。只要稍微有点闪失,精心设计好的构图可能会被毁掉;如果力气再大一些,历时数日的心血就会瞬间残酷地破碎在眼前。工作台旁边是雕刻用的各种刻刀。
用鸸鹋蛋、鹅蛋和鸡蛋壳雕刻的“中国梦”,由三个蛋壳分别镂空雕刻,再把小的蛋雕往大的蛋雕里面套,最里面的蛋雕,在三个方向上刻有“中国梦”三个浮雕字体。
雕刻要细致,即便刻画动物一丝一缕的毛发都不能出错,必须高度专心,容不得一点马虎。我喜欢这种玩心跳的感觉,刺激非常,跟一般的画画创作完全不同。脆弱的难处正是蛋雕最大的魅力和价值来源之一。”
——蛋雕艺术家 孙开福
正面是中信大厦,反面是广州塔,两个广州的新老地标,一正一反地呈现在一颗鸸鹋蛋壳上,相映成趣,蛋壳中间布满了镂空的艺术线条,仿佛在时空的交错中,诉说着广州的时代变迁。海珠区南华东路,在蛋雕艺术家孙开福的艺术工作室里,记者看到了这个充满现代气息的传统蛋雕艺术品。
“最大的是鸵鸟蛋,最小的是鹌鹑蛋”
走进孙开福的工作室,除了“小蛮腰”蛋雕,展示架上还有不少各式各样的作品,有毛主席、孔子等名人浮雕蛋雕,也有五羊雕塑等广州地标,还有梅、兰、竹、菊花四君子……蛋雕作品有的是浮雕,有的是镂空图案;有的是单层作品,有的是大小两三层——在蛋雕里面又放两个小蛋雕,一层套一层。用来创作的蛋壳有小有大,最小的是鹌鹑蛋,最大的是鸵鸟蛋,其他还有鸡蛋、鹅蛋和鸸鹋蛋。
在一个小小的蛋壳上镂空上百甚至上千个小孔,让记者叹为观止,在观摩蛋雕作品时,记者都要小心翼翼,特别当孙开福把作品拿到手上介绍时,我总害怕一个不小心,让他花费了几天甚至一个月辛苦雕琢出来的作品,毁于一旦。
蛋雕的文化起源于欧洲六世纪初的复活节彩蛋,真正传入中国不过百余年。但中国蛋雕作品的素材并不拘泥于西方题材,孙开福的蛋雕作品题材涉猎就非常广泛,从生动可爱的十二生肖,到惟妙惟肖的名人头像,再到恢弘壮丽的名山大川,包罗万象。
由于历史原因,西方的蛋雕艺术市场较东方活跃,在其发源地之一的俄罗斯,蛋雕相关的藏品占到博物馆藏数量的4%。不过,与中国的纯朴雕刻相比,国外的蛋雕艺术主要是嵌套艺术,“比如,可以在蛋雕上镶嵌上钻石、宝石,然后在里面放一个小公主,配个小马车等,总之,有各种形式。”孙开福向记者介绍国内外蛋雕的不同。
“卡通、山水、花鸟都可用蛋壳表现”
一个小小的蛋雕,如何从蛋壳变成一件艺术品,这之间要经过几个重要的步骤。
首先要有最原始的材料——蛋壳,蛋壳用得最多的是鸡蛋,平时吃完了蛋清和蛋黄,剩下的蛋壳就是创作原材料,鸸鹋蛋和鸵鸟蛋则需要从网上等渠道购买,一颗鸵鸟蛋壳的市场价在70元左右。那些完整的鸡蛋,蛋雕艺术家一般要用注射器仔细清空蛋黄蛋清,然后再进行消毒、阴干,最后才能进行创作。
作品构思,是进行蛋雕创作前的第一步,创作前要在脑海里或在纸上构思一个草图,根据不同的材质,设计不同的主题。然后先粗糙地把大体形状表现出来,再用刻刀来细化精雕细琢,孙开福特别说道,“由于蛋是一个特殊的载体,表面有弧度,而且每个都不一样,所以每一次创作都不一样。例如画一条直线,你必须随着弧度把它弯起来,这才是一条视觉上的直线。”
孙开福告诉记者,除了有时需要有细小金刚石钻头的电钻工具,大部分雕刻只要有一把普通的刻刀就可以了,一只手以轻而稳的力道拿住蛋壳,另一只手拿刀具,在漫长耗时并技巧性十足的过程中慢慢地沿着设计图进行雕刻,甚至可以雕刻出精细的、蕾丝一样的图案来。
不说不知道,孙开福对记者透露,一个薄薄的蛋壳,其实包含了四个层次,前三层是红色到粉色的物质组成,最后一层才是白色的。其中白色层又可分成三四层,“在蛋雕作品中,最后一层看起来就像白鸡蛋一样,其实是用刀刻出来的。”
创作一件蛋雕作品的时间并不固定,最快几个小时可搞掂,最长可超过一个月,需要反复雕琢,看创作类型和作品大小。孙开福认为蛋雕是一种非常有趣的艺术形式,“它可以用不同的艺术形式表现大千世界,小蛋壳,大世界,卡通、油画、山水、花鸟、剪纸,我都可以用蛋壳表现出来。”
“一门脆弱的艺术”
要在一个厚度只有0.2毫米的蛋壳上打孔,雕刻,把它变成千姿百态的艺术作品,创作者除了要有高超的艺术技巧,还要有异于常人的耐心。众所周知,蛋壳一般都非常脆,没有几年的雕刻功夫很难做好,浮雕作品相对容易一点,因为它的着力点很多,镂空则是最难的。
孙开福告诉记者,“一个蛋壳最开始时很完整,很有张力,当你开始镂空时,难度就慢慢增大,头几刀没有问题,最难的是收尾部分,因为镂空到最后,蛋壳的着力点已经没有了,包括你的手如何拿捏蛋壳也变得很讲究,重了就有可能把它捏碎,所以最后一步简直要摒住呼吸,一点一点把它镂空,完成了最后一步,作品才算真正完成了。”
“蛋雕艺术只有100%的成功和100%的失败,因为只要有一条线条失误了,你这个作品就失败了,要么成功,要么失败。绝对没有98%的成功。”孙开福不无感慨地说,就算你前面的步骤都很好,但是最后一步不行,这个作品就废了,他说,“玩蛋雕,玩的就是心跳。当你看到制作了一个月的作品,在最后一刻失败时,那种心痛的感觉无法形容。”
孙开福把蛋雕艺术称为“脆弱的艺术”,而也恰恰是蛋雕的脆弱深深吸引着他,他形容这是“走钢丝的体验”:“雕刻要细致,即便刻画动物一丝一缕的毛发都不能出错,必须高度专心,容不得一点马虎。我喜欢这种玩心跳的感觉,刺激非常,跟一般的画画创作完全不同。脆弱的难处正是蛋雕最大的魅力和价值来源之一。”
谈资
蛋雕价格最高能卖两万多元
据孙开福透露,蛋雕艺术品的市场并不是特别大,但是喜欢的人越来越多万。一些名家的蛋雕作品,最高能卖到一到两万元,名家的鸡蛋浮雕作品市场价在500元到800元,鸸鹋蛋或鸵鸟蛋可卖到几千元。
蛋上的表现形式和客户的要求相关,不同的表现形式价格也不同。现在收藏的人越来越多,广州蛋雕艺术家非常少,但市民对蛋雕的认识越来越高,客观来说,会花几千元去买一个蛋雕的人还是很少的,购买价格300元以下、500元的则有不少。
“我能够把蛋雕在广佛地区推广出去,我就很开心,蛋雕作为一项民间艺术,没人去做这个东西真的会被丢弃,因为我很喜欢,所以我就做了,卖不卖钱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