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克纳怎样把短篇小说变成长篇小说

12.10.2015  13:59

威廉·福克纳

最初福克纳想当一个诗人。这一点通过一些比喻(“她的双眼……如同两颗细小的煤球塞进了一大块面团中”)、一些描述(“她吹咖啡的样子,仿佛要把嘴唇上的颜色全都吹走一样”)隐晦地流露在了他的小说中,但也仅仅止步于此。他用一个常见于诗歌爱好者的口吻说:“短篇小说仅次于诗歌,几乎每一个字都得恰到好处。长篇小说可以自由些,但短篇小说不行……这就是我把短篇小说排在第二位的原因,因为它要求一种接近绝对的准确。”

不过他对短篇小说的感情更为复杂。虽然他曾经多次用类似的排名赞美(或者抱怨)短篇小说的简洁、紧凑、不容冗笔,有时他又似乎对这种艺术形式敬意不足。终其一生,福克纳孜孜不倦地确保作品发表于商业杂志而非文学期刊,因为其稿费更客观,并且付账及时快捷;与他不厌其烦地修改长篇小说的苛刻态度相比,他似乎对自己名下的短篇有点随便,它们像一片奇怪的玉米田,良莠不齐,仿佛这个耕耘者时而兢兢业业,时而酩酊大醉。

然而,毋庸置疑,短篇小说对于作为作家的福克纳至关重要。不仅因为他的第一个杰出作品《致悼艾米丽的玫瑰》是一则注定不朽的短篇,更因为他的短篇之间、乃至短篇与长篇之间有着微妙的关联。《喧哗与骚动》本来是一个短篇,但他发现需要有多个视角,最终延伸为现在我们看到的多声部长篇;日后他还陆续将曾经发表过的短篇小说整合到《没有被征服的》、《村子》等长篇小说中,这本选集里的《荒野老熊》便是《去吧,摩西》的一个选节。

致悼艾米丽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