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的文化解读

30.05.2014  12:43

  ◎高福生

  文化是人类后天习得的结果。而对这个习得过程的回溯,有可能是文化解读的一种方便法门。

  我的家乡在历史上是属于“吴头楚尾”的赣西北丘陵山区。有关“端午节”的民俗,地方志上有这样的记载:亦称“端阳节”。从五月初一日起,家家户户门插菖蒲、艾枝以除祟,洒雄黄酒于地以制“五毒”(蜈蚣、蝎、壁虎、蛇、蜘蛛),室内燃长香驱杀蚊、蝇。小孩挂“香囊”(用红绿丝线编织,内装樟脑等药物),头上搽雄黄。亲朋间互以粽子、包子、蚕豆、茶蛋、糕点等相赠。全县多地盛行龙舟竞渡活动。

  而于我这种放过牛的孩子,还有一个更为深刻的“端午节印象”,即五月初五日当天,在曙色熹微之前,我们就要把牛赶往山上去吃“神仙草”;据说牛吃了这天露水未晞的青草,终年不易生病。当然,我们也能比平时提前回家享受端午节“大餐”——在物质匮乏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也是我们很重要的节日记忆。

  我们那地方古称“”,在汉高祖六年(公元前201年)即已置县,也可算得上是王化所被之地。但我年及弱冠才离开老家,并未曾听闻端午节与诗人屈原有什么关系。或许正如闻一多先生所考证的,端午节本是吴越民族举行图腾祭祀的节日,而赛龙舟则是祭仪中半宗教、半娱乐性节目;端午节的起源是吴越民族对龙的崇拜,远在屈原沉江以前就已经存在了。而吾乡的端午节民俗,传承的可能是吴风流韵。

  一个走出大山的放牛孩子,后来阅历渐广,对端午节的理解又多了一些。清代尤以历史考据称誉于世的赵翼,在他的读书札记《陔馀丛考》中说:“古时端午,亦用五月内第一午日。《后汉书·郎顗传》:以五月丙午遣太尉(服干戚);又《论衡》曰:五月丙午日,日中之时铸阳燧。是午节宜用午日或丙日。后世专用五日,亦误。按《周官·涿壶氏》:午贯象齿。郑注:午,故书为五。然则午、五本通用。唐明皇八月五日生,宋璟表亦云:月惟仲秋,日在端午。犹以午为五也。后世以五月五日为午节,盖午、五相通之误。”赵翼的意思是,端午节本来指五月的第一个“”日,后世专指五月五日是错误的。但为什么会错呢?是古书中午、五两个字可以通用。正是由于这么一“”,就把它们给搞混了!

  还有一个问题是,端午节为什么是五月?这和“”也有关系吗?这又涉及到古代文化中一个“月建”的观念。所谓“月建”,就是把子丑寅卯等十二支和一年的十二个月份相配,比如夏历以建寅之月为岁首(即后世所谓阴历正月),而殷历以建丑之月为岁首(即夏历十二月),周历以建子之月为岁首(即夏历十一月)。也就是殷历的正月比夏历早一个月,周历比夏历早两个月。(都往前赶,正所谓“后来者居上”。待到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更是改以建亥之月,比夏历早了三个月!直到汉武帝元封七年才改回到建寅之月。)

  夏历的岁首(正月)是寅,那么二月是卯,三月是辰,四月是巳,五月就是“”。殷历、周历也可以据此类推,但他们的五月就不可能是“”了。

  夏历比较契合农事季节,所以也叫“农历”,而从汉武帝时一直延用至今。

  端午节正是夏历的节日。因为它是“”月“”日,在宋朝便有了一个“重午”的别号,常会在文人的诗文中出现。

  (深圳特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