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沃什:诗歌因怀疑精神而更加丰富

11.12.2014  18:22

切斯瓦夫·米沃什是一位诗人,也是一位散文作家。在波兰,诗歌的传统要远远大于散文,诗人的地位也要崇高得多,这样的情形当然不仅限于波兰的文学。

切斯瓦夫·米沃什是一位诗人,也是一位散文作家。在波兰,诗歌的传统要远远大于散文,诗人的地位也要崇高得多,这样的情形当然不仅限于波兰的文学。

诗歌与散文似乎是两个不同的审美领域。诗歌是飞翔的、冥想的、信仰的,而散文则是步行的、分析的、怀疑的。正如曼德尔斯塔姆所说,散文必须对同时代的读者发言,而诗歌则往往面向着一些未来的读者。但当自己的国家先被纳粹暴力占领,后又被苏联铁腕统治,陷入长期的苦难深渊,任何一位诗人要想保持一种审美距离,都有可能成为道义上的背叛。当代的诗人必须贴近具体的现实,这就是米沃什在诺贝尔文学奖受奖演说中想要表达的宗旨。

阅读米沃什的作品,人们常常提到“洞察力”这个词。爱尔兰诗人西缪斯·希尼在评价米沃什时说:“切斯瓦夫·米沃什的伟大在于,他具有直抵问题核心并径直作出回答的天赋,无论这种问题是道德的、政治的、艺术的,还是自身的——他是这样一种人,这种人拥有暧昧难言的特权,能比我们认知和承受更多的现实。”

呈现另一个欧洲

被俘获的心灵》就是一部具有洞察力的作品。要知道米沃什选择自我流放,从波兰驻法国大使馆参赞任上出走是在1951年,这部书的出版是在1953年。当时的苏联阵营正如日中天,斯大林的罪行还没有被揭露,西方左翼知识分子也正怀着虔诚的心理,纷纷前往社会主义国家朝圣。

在米沃什任职外交官的法国,知识分子对于自己国家依靠美国而感到愤恨,对斯大林的奇妙新世界则充满向往。加缪的《反抗者》出版之后,萨特、让松和波伏娃等人立即发起了一场讨伐斗争,这使身为东欧诗人的米沃什怀疑,极权制度是不是已经赢得了更持久的胜利。

对一位波兰诗人来说,纳粹大屠杀是一种真实,卡廷虐杀也是一种真实。看到西方现代诗人和作家将城市或自我描写成地狱时,米沃什总不免感到好笑,因为他知道“一片真正的‘荒原’比任何想象的荒原都要更加可怕”。在没有找到新的诗歌形式表现他的记忆,表现他对人类危险的焦虑时,米沃什采用了散文的形式,一种更理性更有说服力的形式。

在诗学的意义上,《被俘获的心灵》可以说是他诗歌转向的一个重要环节,同时也是使世界知道这位诗人的第一部重要作品。这是一部很特别的随笔,夹杂着自传、回忆、思考与个案分析,既有诗人的散漫和直觉,也有散文作家的叙事和思考,属于苏珊·桑塔格所说的那种“诗人的散文”。按照她的说法,诗人的散文都有一个特别的题材:“诗人使命感的形成”。然而,米沃什这部书要表现的却是诗人使命感的丧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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