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委也不是净土” 中纪委出大招管住“自己人”
张浩/漫画
2014年4月,中央纪委增设了纪检监察干部监督室。主要承担与纪检监察内部人员有关的信访举报处理、线索调查和训诫惩处。随后,多地纪检部门跟进,增设了类似内设机构。目前,省级纪委已经全部成立了干部监督室。
国庆前一天,北京市怀柔区纪委书记周燕公款旅游被撤职新闻一经发布,立即受到社会广泛关注——在大力反腐败的同时,纪委也在严肃查处顶风违纪的纪检干部。
“纪委也不是净土。”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纪委书记王岐山上任伊始,即对中纪委机关干部谈到他的核心观点:“信任不能代替监督。”此后,中央纪委在“打老虎”“拍苍蝇”的同时,严查自己人的腐败,以实际行动“权力自洁”“正家风”。今年9月23日,中央纪委召开前所未有高规格的纪检监察干部监督工作座谈会。王岐山始终强调的“严管就是厚爱,信任不能代替监督,要用严明的纪律管住自己”,无论对本系统还是普通人来说,都已不觉刺耳不再陌生了。
严查“自己人”的腐败
“党的十八大以来,全国纪检监察系统共处分违纪干部3400多人,中央纪委机关查处处置14人。”9月23日,王岐山公布了打自家虎的数据。这一方面显示了纪检监察系统的自我净化能力,另一方面也说明纪检监察系统确如王岐山所说“也不是净土”,有的纪检干部顶风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违反审查纪律和保密纪律,跑风漏气甚至以案谋私。
去年5月9日,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发布消息,中央纪委第四纪检监察室主任魏健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正接受组织调查。这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公布调查的中央纪委监察部内部机构最高级别官员。10天之后,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再次通报,中央纪委副局级纪律检查员、监察专员曹立新涉嫌严重违纪违法。
山西政治生态出了问题,纪检监察系统也未能幸免。2014年7月23日,山西省纪委原常务副书记杨森林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组织调查。而在此前的3月6日,山西省监察厅原副厅长谢克敏涉嫌严重违纪,接受组织调查。山西省纪委在向中央纪委汇报时表示,深刻反思,认错担当,从严执纪,刮骨疗毒,要以实际行动表明解决“灯下黑”问题的坚强决心。去年9月到今年8月,山西省查处纪检监察干部违纪案件大幅增长,其中既有省纪委机关、省委巡视组、省直派驻纪检组干部,还有市、县纪委书记。在严查腐败问题的同时,特别重视查处严重违反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中央八项规定精神等问题,推动问责深入开展。在曝光22人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问题处理结果的同时,约谈了多名负有管理责任的市纪委书记,清退了一批通过非正当渠道进入纪检监察系统或涉案的干部。
广东省纪委原副书记、省监察厅原厅长、省预防腐败局原局长钟世坚是十八大后第二名落马的省级纪委副书记。2011年9月,钟世坚调入广东省纪委,任正厅级干部。2012年1月出任广东省纪委副书记,2013年3月兼任广东省监察厅厅长。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面对中央纪委解决“灯下黑”的部署,广东省纪委自2014年至今年8月,共立案查处纪检监察干部112名。省纪委纪检监察干部监督室自去年6月成立以来,直接查办了汕头市纪委原书记邢太安、化州市纪委原书记陈重光等6起违纪案件。针对“自己人”反调查能力强等特点,通过外部人员谈话、交叉办案、联合协作办案等方式,探索破解办案难题。在严格执纪的同时,对11名履行监督责任不力的纪检监察领导干部予以问责,严肃追究党纪政纪责任。
纪委官员腐败不是十八大以来才有的问题。此前,媒体就公开了不少案例,比如,2010年9月,浙江省纪委原书记王华元因犯受贿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两罪并罚,被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2008年11月,湖南省郴州市纪委原书记曾锦春犯受贿罪,被判处死刑。2007年落马的“反腐明星”、江西省上饶市纪委纪监一室原主任黄东巨,曾被评为全国纪检监察机关先进个人、被誉为“腐败分子的克星”,却被查出吸毒嫖娼,包养情妇,还利用职务之便先后34次收受贿赂。
增设干部监督室,加大干部交流力度
习近平总书记在十八届中央纪委三次全会上明确指出,各级纪委要解决好“灯下黑”问题,自觉遵守党纪国法。
“信任不能代替监督。己不正,焉能正人?”王岐山表示,“要用铁的纪律打造全党信任、人民信赖的纪检监察干部队伍”。
十八大以来,中央纪委监察部已进行了两轮机构改革。其中一项,就是为解决“灯下黑”问题,在2014年4月增设了纪检监察干部监督室。该监督室主要承担与纪检监察内部人员有关的信访举报处理、线索调查和训诫惩处,由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纪委副书记赵洪祝直接分管。随后,多地纪检部门跟进增设了类似内设机构。如去年5月山东省纪委设立干部监督室,督促指导全省17个市纪委成立干部监督机构。目前,省级纪委已经全部成立了干部监督室。
王岐山指出,在系统机关内设立干部监督机构,是纪委实施组织和制度创新、强化自我监督的成果,使之与党内监督、社会监督和群众监督结合起来,回答了“谁来监督纪委”的问题。
在干部的日常管理方面,中央纪委还加大干部的交流力度,克服干部长时间联系一个地区或一个部门的弊端。仅2014年1月至8月,中央纪委就对委部机关240多名干部实行了交流,其中局级干部40多名。同时,对不适合从事纪检监察工作的坚决予以调离。今年以来,中央纪委机关一些同志到派驻机构和地方纪委任职,系统外一些人走进了中央纪委大院,如水利部黄河水利委员会主任陈小江任中央纪委宣传部部长,外交部部长助理刘建超任中央纪委国际合作局局长。
地方也加大了纪检干部交流力度。如去年8月至10月,山东省纪委机关对50个处级职位进行了选拔调整;对担任处级领导职务、在同一岗位满5年,其他干部在同一厅室单位工作满10年的,在机关、巡视、派驻之间进行了轮岗交流,共对23名干部进行了轮岗交流。此前的6月,已轮岗交流57人,占机关干部的34.5%。
今年4月,经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会议审议通过,中共中央办公厅印发了《省(自治区、直辖市)纪委书记、副书记提名考察办法(试行)》《中央纪委派驻纪检组组长、副组长提名考察办法(试行)》《中管企业纪委书记、副书记提名考察办法(试行)》。三个办法的核心精神在于明确了纪委书记人选一般应当交流任职。在干部来源上,办法明确,要拓宽选人视野和渠道,可以从纪检监察系统内和系统外提名。
通过干部交流,既考验、锻炼、培养了纪检干部,也避免纪检干部长期在同一个岗位工作,出现设租寻租、有案不查等问题。
纪律检查体制改革专项小组负责人士表示,办法出台后,关键是要抓落实。实际上,中央纪委会同中央组织部,坚持立行立改,看得准的已经先行做起来了。
今年,中央纪委首次向党的工作部门和全国人大机关、国务院办公厅、全国政协机关派驻纪检组。值得注意的是,新任纪检组长喻红秋、周新建均曾参与过2010年中组部的大规模干部交流,在地方有着较为丰富的任职经历。
据媒体报道,十八大以来更换省级纪委书记的省份已有11个,其中广西的纪委书记已两度易人。在12人次的省级纪委“一把手”调整中,10人由中央“空降”或异地调入。有专家分析指出,地方纪委官员的选任有中央纪委“空降”、地区间异地调动、从纪检体制外挑选干部任职等多种形式,目的就是要破除监督障碍,防止地方官场官官相护。
抓早抓小,公开接受监督
干部犯错误、组织有责任。深入剖析发生在身边的典型案例就会发现,如果各级党委、纪委真正履行了党要管党、从严治党的责任,按照党章党规党纪严格要求干部,很多人不至于从违纪滑向违法的深渊。
坚持把纪律挺在前面,不仅对外有效,也同样对内实施。中央纪委给机关纪委增加编制、配强力量。机关党委书记亲自领导重要案件的查处,机关纪委全员办案。从去年10月起,机关党委书记陆续和37个基层党组织负责人谈话,督促各单位“管好自己的人、看好自己的门”。充分发挥纪检监察干部监督机构的作用,教育干部增强纪律观念,改进干部管理和选拔方式,加强对重要岗位和关键环节监督,严格工作程序和业务流程,完善重大事项报告、回避、保密制度。
抓早抓小,把纪律挺在前面,严格执行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组织纪律,强化干部教育管理的主体责任和监督责任,全国都是一盘棋。
今年7月以来,广东省纪委借鉴巡视工作经验,在全省系统内开展巡察工作,首轮已完成对汕头、肇庆、茂名、韶关四市纪检监察系统的巡察,每个市巡查10天,共谈话367人,发现问题71个。本次巡察对象包括各市纪委、监察局及其领导班子成员和工作人员,省纪委派驻(出)机构及其工作人员。在具体巡察过程中,还根据实际情况下沉一级,对部分县(市、区)纪委、监察局进行个别察看,实现了巡察范围全面覆盖。
“九寨沟县卫生和计划生育局纪检组长李德军工作时间打麻将,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天全县农业局纪检组长刘朝勇套取项目资金私设‘小金库’,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在四川省纪委近日通报的15起发生在群众身边的“四风”和腐败问题中,涉及2名纪检干部。之前,四川省在全国率先出台《关于加强纪检监察干部监督的意见》,列出“十六个决不允许”的负面清单。
湖南省纪委今年3月20日通过官方网站三湘风纪网发布消息,通报了8起纪检监察干部违纪案件。同在3月,云南省西双版纳州纪委通报了4起纪检监察干部违纪典型案件。山东省纪委9月通报,针对办案中发现的党政干部利用公款存放搞利益输送问题,省纪委机关先自身清理,明确集体研究确定存放公款的银行,处级以上干部报告直系亲属是否在金融机构从业情况,全省纪检监察机关进行清理。
早在2014年2月28日,中央纪委常委会通过了《关于公开曝光纪检监察干部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案件的通知》,要求对纪检监察干部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的案件,一律点名道姓公开曝光,内容包括违纪人姓名、单位、职务职级、主要违纪事实和处理结果。2015年1月7日,中央纪委副书记、监察部部长黄树贤在中央纪委监察部新闻发布会上承诺,对纪检监察干部违纪违法案件要“坚决立案查处,并及时向社会公布”。公开曝光要常态化,让党内监督、群众监督和媒体监督都发挥作用。
瞪大眼睛、拉长耳朵,提高发现问题、监督执纪的能力,坚决清理门户;把纪律挺在前面,抓早抓小、动辄则咎,深化纪检体制改革,加强制度建设——这是中央纪委强调的首先解决“不敢”与强化“不能”。
“不想”,则是最高境界。王岐山强调,防止干部出问题,仅靠个人的自觉性是不行的,仅靠外在的监督也是不够的,必须实现自我净化,强化自我监督。要联系身边的案例,把自己摆进去,对照革命先烈,检查自己的忠诚度。要讲纪律、守规矩,耐得住孤独,忍得住寂寞,保持定力,锤炼党性。要日日、时时、处处告诫自己,忠诚、干净、担当是一个无尽的过程,是一辈子的事。（王丽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