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中国:和黄昏有个约会
无论是寒冷的严冬,还是炙热的酷夏,我都喜欢漫步黄昏。
似乎,黄昏是我生命中一个永远解不开的死结,愈是到生活的藤萝纠结缠绕生命枝干的时候,就愈加的紧凑,愈加变成无法删除的程序,拼命地运行、复制。
行走在黄昏的边缘,最亲近的自然是缕缕的轻风。对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而言,风,确切地说,它此时更像是一位随心所欲爱撒娇的小孩子,天真、调皮、烂漫而且淘气,蹿上跳下,永远不会停止当下的每一个动作。它可以摆弄你的头发,将散乱的发丝抚弄得再散乱一些,而后在距离头顶更高的地方,制造出丝丝的声响,把你的头发当作它最好的玩具,试图玩弄成各式各样的花招来,而且,乐此不疲。它甚至可以钻入你的衣领,用那软体爬行动物的触角似的手,在浑身到处游弋、逡巡、穿梭,所到之处,总会留下冰凉的痕迹,缓慢地,向四面八方蔓延。那种摄入心脾的感觉,总是久久地,久久地难以退去,似乎,唤醒别人沉睡的触觉,勾起别人迷惘的视觉,惊动别人钝化的听觉,就是它的本意。树木沙沙,草叶唰唰,天地间装满风声和它的副产品,噼啪、丁冬、吱呀……所有的一切,都与它有关,而它,若无其事,又哑然而去。
携微风前行,打入眼帘的,总是赭黄的太阳,还有,绚丽的霞光,在西天,总是由它们上演些永远不会变更主角的故事。太阳是理所当然的男主角,风度翩翩而且帅气,穿着时尚并且洋气,是才子佳人戏里的风流公子。手执花纸扇,纸扇轻轻摇,摇出的是一段又一段缠绵悱恻的传奇,杜牧的唐诗里有了,“何处玉人听吹箫”;柳永的宋词里有了,“杨柳岸晓风残月”;琼瑶的《青青河边草》,俊男靓女,出双入对,有的是一声叹息,哪里有林妹妹风霜雨雪苦相逼呵。咿咿呀呀的琴瑟,鼓出经年的歌吟,撞击出几多的闲情逸致呢,谁晓得?而作为女主角的云霞,则羞红了脸儿在一旁悄无声息的窥视,那份脸上淡淡的一抹羞红,怕是在古代的戏文里才有的娇柔,这样的隐藏在故纸卷里的一线残留,还能延续到几时才休?你方唱罢我登台,纷纷繁繁都是些人间的往事,帝王将相的舞台,多了些人间的烟火气,茶米油盐酱醋茶,生生的是世俗的翻版。山峰、云朵,变化成飞禽走兽,表演各式各样的滑稽戏,天空的大世界,成了人间的演艺场。“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生旦净末丑,唱念做打,说学逗唱,通俗流行,民族西洋,逐一粉墨登场,讲究的是天空的绚丽与多姿。沉浸在一种安静、祥和,甚至有点虚无的光阴里,无非是一种很肤浅的做法。但我深信,黄昏有一种别样的魅力,在周而复始地吸引着人,让你就那么的无语、无欲,静无声息地张望,张望……
一切都不去想,有想法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只管用眼球、肢体,甚至心灵,去默默地感受,感受一份温馨的提示,从苍穹倾泻而来,浇灌灵魂的角角落落,汩汩地漫开、渗透,让你醍醐灌顶,这样,就会倾听到那粒种子久违的很细微的行为,开始吮吸水分的声音,灌满水分后心满意足的声音,运足底气缓慢发芽的声音,以及,悄悄一点儿一点儿拔节的声音,不久,那朵花就粲然地开放了。
(内蒙古赤峰市林西县森林公安局 康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