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等待和张望

01.11.2014  11:13

  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农村长大,自小与狗结下深感情。

  那个时候,没有土狗一说,因为,压根就没有土洋之分,狼狗,哈巴狗等,都是后来的事。

  那个时候,一个小屁孩,背着小书包,光着脚丫,奔跑在放学的田埂上,远远看到,自家的大黑狗在村口麻竹林下,为我等待和张望。

  于是,我撕开喉咙大声喊:狗,狗……

  当时,从未想过为狗起个什么好名字,总之就是一个字:狗。

  要不,就是二个字:公式狗(我的狗之意)。

  名字不重要,关键,你喊了名字,有人应。

  那是一条大黑狗,母的。

  她听到远处声响后,立即分辨出是小主人召唤。

  弓身,竖耳,摇尾,迅猛回应二声,然后,隔着好几百米,闪电一样冲了过来。

  尾巴始终摇着,身子紧凑蹭着,舌头热乎舔着。

  手上,脚上,甚至脸上,到处留下迎接主人的热情。

  多少次,放学回家,不管刮风下雨,春夏秋冬,就是在村口,演绎着小孩与狗的欢聚。

  奶奶说,每到放学时间,大黑狗就会非常准时地跳出家门,跑到村口。

  然后,老人家就下厨炒菜,端上桌时,孙子与狗也已欢天喜地回到家。一个准。

  那一年秋天,县里有了疯狗咬人,村中壮丁四处打狗。

  那一次放学,撕破喉咙,再也没有见到远处的迅速回应,那黑色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过。

  家里人说,外面打狗队来了,本来,将狗在家藏得好好的,安安静静的。

  因为到了放学时间,大黑狗偏偏不听话地出来了,就是在村口,就是麻竹林下,就是为了我而等待和张望,给他们发现了……

  那一晚,我在麻竹林下守了整整一晚上,喊哑了嗓子,就喊一个字:狗。

  因为我知道,我这样喊,她一定能知道是我。

  我也知道,我这样喊,她在附近听到一定会回应。

  可惜,我的彻夜等待和张望,终究换不回她的一声热情的回应。

  转眼三十年过去,无数次梦到自己老家,那个客家小村。

  无数次又看到她,那条大黑狗,又在村口,麻竹林下,为我等待和张望。

  我摸着她的头,她依旧摇着尾巴,蹭着我……

  醒来时,总是泪流满面,再难入眠。

  因为在现实中,在城市里,这样纯粹的等待和张望,已经再也不可能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