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法大学校长回应“法律本科生才能司法考试”

　　央广网北京11月7日消息（记者 沈静文 孙莹 实习记者 孔晶晶）据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报道，业务很重要，理想也很重要。围绕中国最难考试之一的司法考试，一场专业资格之争正在上演。而这一切源于中国政法大学校长黄进几天前的一句话：“要完善法律职业准入制度，应推进司法考试的改革，首要步骤，即应规定只有经过正规法律本科学习的人才有资格参加司法考试。”

　　“只有法律本科生才能参加司考”，此言一出，网上炸了锅。而多位法学院出身人士听到此话的第一反应则是：说这话一定有上下文。那么，这是黄进的本意吗？更重要的是，科班和非科班出身的法律人，真的差那么多吗？

　　黄进，中国政法大学校长。在“法律本科生才能参加司法考试”的言论在网上爆炸之前，他被司法考试考生熟悉的身份是“命题人”。和所有因为一句话走红的公众人士一样，这场风波对黄进来说，来得太突然。这话是在什么语境下说的？在昨天（6日）接受中央台独家专访时，黄进澄清，他只是强调司法考试改革应该严格参考资格，将受过系统的法律教育作为条件。

　　黄进：我们现在规定，司法考试要求你要有本科以上学历，你就可以参加司法考试，但是也是要本科以上。我现在是要求你本科学法律，或者以后学法律都可以，但是你至少是系统地学过法律。四中全会对法治工作队伍建设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包括思想政治素质、业务工作能力、职业道德水准，那当然要经过一个专门的训练，他是要建立高素质的法治专门队伍和法律服务队伍。

　　现行司法考试主要测试内容包括理论法学、应用法学、现行法律规定、法律实务和法律职业道德。按照规定，初任法官、初任检察官和取得律师资格必须通过国家司法考试，换言之，要投身公检法系统，司法考试可谓“敲门砖”。

　　司考之所以被称为“中国第一考”，主要缘于其难度之大、通过率之低。有多难？某大学法学院本科生黄同学说，即便是科班出身，要通过司法考试也需褪层皮。

　　黄同学：据我了解如果你真的从最开始准备司法考试，就是从最开始打算做这件事开始，从3月份到9月份一直坚持下来的话，基本上我觉得最少有一半人能通过吧。但是前提是你要复习，如果只是说没有复习，只是通过报名，从报名的人数来看通过率的话大概也就是百分之十几到二十吧。

　　4年科班如此，7年科班也不能幸免。樊同学已经经历6年多的法律教育、研究生即将毕业，在他所在的班级，司考通过率同样令人不忍直视。

　　樊同学：我们有28个人，我通过了，我们班通过的应该还不到一半的人。

　　不难想象，法科学生参加司考尚且如此，要让业余选手自学成才，要付出大得多的努力。那么，同样通过司法考试，专业和非专业学生有什么差别？浸淫法学院7年、如今已工作的肖先生这样形容：

　　肖先生：600分的总分，你能拿到360分那你就有这个司法执业资格证，但是你能拿到360分以上的分数，甚至更高的分数，你是不是就一定具备这种系统的法律思维，有相应的法律信仰，我觉得这个完全是两码事。

　　政法大学校长黄进的只言片语在网上引发强烈反弹，最激烈的言论来自几个学法交流和自考的论坛。相比之下，来自不同学校法学院的学生，却不约而同表达了对黄进的理解。“老毕业生”肖先生清楚地记得，自己本科实习时在律所做法律助理时，“通过司法考试”六个字足以让法学院毕业生找到过得去的工作，等到自己研究生毕业，手中的资格证已经大幅贬值。他甚至认为，在司法考试中，法律专业的学生并没有太大优势。

　　肖先生：说实话就我自己参加的经历来说，我觉得就是一个题海战术，而且相应的，我周边也有很多非法科背景的学生，他可能比我还要更早地通过司法考试，而且通过的分数还比我高，这是为什么，因为我们在平常学很多法律的时候，它有很多学理上的争议，我们只能说在学理上来说某一种理论更优一些。但是它事实上现实的法律规定又不是这种最优的法学理论，法律不是这么规定的，而司法考试它基本上是只考现行法律规定。

　　包括本科生黄同学在内的法学院在校生有着如出一辙的看法。

　　黄同学：本科有些人是学中文的、学思想政治的，学他本专业的过程中可能更需要背的（内容）比较多，所以他在复习司法考试的时候，比本科学法律的在方法上更擅长一些。他们有可能通过率会高一些，但是在之后，以后从业的时候更多的是机械地利用法条的过程。

　　尽管如此，对于提高参加司法考试门槛、限制非专业学生参加的提法，正在找工作的樊同学仍然有所保留。

　　樊同学：不能说人家还没有受过法律系统的训练，你就不让他参加司法考试，这个关键还是要看个人的兴趣。如果我本科不是学法律的，但是我还是特别喜欢法律，我也特别想从事法律这个行业，那么国家就应该允许放开这样一个口子让本科不是学法律的这样一部分人去参加司法考试，今后从事法律相关的工作，这个是不能做一定限制的。

　　这并不是一场唯中国独有的争论。很多国家对法律人才的产生和晋级有很高的要求。中国政法大学教授王灿发举例说，在美国，学生必须在本科毕业后才能去学法律专业。

　　王灿发：美国没有法律的本科，学其他的呢，本科毕业以后再学法律，通过法律八门课的考试就可以去做master了，有了这个就可以考律师了，但是你要取得司法博士，S.JD，那就厉害了，必须通过系统地学过法律，至少三年，有的三年学不完，有的学四年五年，最后拿到司法博士学位，然后PHD就要求得更严，他是分不同层级的。

　　在我国，司法考试的“精英”光环，似乎正随着参加考试门槛的降低，渐渐黯淡。从事法律工作，首要条件是熟知法条，还是理解法的精神、具备法的信仰？最理想的情况当然是理想与实践两不误，但何种制度能最大程度地保全两者，这恐怕是法学界人士乃至所有人的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