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潭土匪

　　□陈桂峰

　　长潭是嘉应州镇平县（今蕉岭县）境内石窟河上游的河段，旧时，广东的盐输送福建、江西，福建、江西的米粮运送广东，都要经过这段水路，商运十分繁忙。但长潭地势险恶，两岸峭壁悬崖，河道曲折。一些歹徒趁机在这里结伙为匪拦路抢夺，令商人们不寒而栗。虽然官府多次派兵卒清剿，但狡猾的土匪但有风吹草动，就没入深山老林中不见了踪影。

　　这天，一条运送官盐的木船沿江而上。到了长潭，船工们都憋着劲拼命撑船，期望安全闯过这个鬼门关。行驶到狭窄的河道，突然从悬崖上跳下一伙人来，为首的是一个绰号叫“老蛤蟆”的凶神恶煞地领着土匪四处乱抢，发现了船舱里的一对父女，他们自称是去平远演唱竹板歌的艺人。老蛤蟆见女艺人长得漂亮，就把她掳到了土匪窝。

　　老蛤蟆邀功请赏，极力劝说土匪头玉面狐娶女艺人做压寨夫人，玉面狐架不住土匪们的起哄，便答应下来。女艺人看到，玉面狐脸白如雪，要不是脸上煞气吓人，倒也有点玉树临风。

　　女艺人被送进洞房后，十分焦急。其实，她本是个男人，叫铁凤，因为长得白净，天生一副女人的歌喉，又手无缚鸡之力，家里就索性把他打扮成姑娘，跟阿爸学唱竹板歌，艺成后父子俩搭档走村入户卖艺赚钱，今日落入土匪手中，自然凶多吉少。

　　焦虑中，玉面狐醉醺醺进来，歪在大红绸缎的床上，粗声粗气地说：“给老子唱段竹板歌醒酒。”

　　铁凤只得唱道：

　　日头一出辣嗟嗟，爷公式丢公式净自家。

　　妹子好比苗中竹，自出山门无叶遮。

　　玉面狐骂句“丧气”，自顾倒头睡了。

　　躲过了洞房花烛夜的劫难，铁凤正担心以后怎么办。可玉面狐似乎不喜女色，每天晚上只是命铁凤唱竹板歌给他听，然后就睡觉。这样一直听完了长篇竹板歌传本《梁四珍》、《赵玉麟》。

　　一天，玉面狐气哼哼地回来，铁凤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原来，玉面狐自喜欢上竹板歌后，杀心减少，开始规诫土匪不能随便抢掠和杀人，引起老蛤蟆一帮人的不满。这天，玉面狐不准老蛤蟆抢劫一对贫穷的父女，结果两人吵闹起来，双方手下差点大动干戈。

　　到了晚上，老蛤蟆他们闹哄哄地摆宴喝酒，玉面狐留在石洞里，听铁凤唱《梁山伯与祝英台》。玉面狐听得入神，说祝英台能遇到梁山伯，真是好命。正在这时，进来一个小喽啰，向玉面狐耳语几句。待小喽啰走后，玉面狐面色凝重，说：“我本来想听完梁祝的，不过没有时间了。老蛤蟆不满我的戒律，要带头造反了。”

　　铁凤也焦急起来，因为相处了一段日子，觉得玉面狐人心还不坏。这时，玉面狐盯着铁凤，突然说：“你要是肯娶我，我就跟你走。”

　　铁凤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玉面狐说：“别装了，你唱歌时，喉结突出，我早知道你是男人。”铁凤十分窘迫，想两个大男人怎能婚配？玉面狐含羞一笑，解下头上的包发，放下一头秀发。铁凤这才知道，原来让魔鬼都害怕的土匪头竟然是个美女。

　　这时，外面躁动起来，只听老蛤蟆在鼓噪道：“那个女的是官府的奸细，我们的头儿叛变了。兄弟们听我吩咐，把他们一块绑了，丢到长潭河喂鱼去。”

　　玉面狐急急说：“逃命要紧。”说着，移开床铺，露出一个洞口，拉着铁凤，跳入洞中，两人逃离了匪巢。

　　后来，官府按照玉面狐的指点，发兵剿灭了老蛤蟆他们。铁凤也与玉面狐成了亲。之后他才知道，玉面狐原名叫叶灵儿，年幼时父亲遭到仇家的陷害，为报仇她改装成男人，投靠了土匪，杀了仇人，后来竟成了土匪头头。她发觉铁凤是男人后，竟对铁凤动了真情。她说铁凤是老天爷派来拯救她的。铁凤却说，这是因为叶灵儿心底的善良还没有泯灭，才能被他的竹板歌感化，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