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思丨当青春从你的世界路过……
我上大学第一年,圣诞节平安夜,别人都去联谊、逛街了,我们系有两个男生闲得无聊,一时兴起便跑去学校不远的一处河边瞎溜达。走累了打算折返,但河边很黑,没有路灯,俩人便商量好翻墙到另一边,再往回走,因为那边有灯光。
可是当两个大男孩翻过围墙后,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走得远,翻过墙来已不是居民区,而恰好到了一家医院。两人互望一眼都有点心虚,往前走了一段,在有点惨淡的白炽灯光下看到了旁边房间上的三个字——太平间。俩人竖起了一身汗毛,谁都不敢吱声,目不斜视的并肩快步走出了大门……
后来,他们其中一个成了我的丈夫。
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我乐坏了,问:“看门人没有拦你们吗?”
“没有啊”
另一个朋友插嘴:“估计把看门大爷都吓坏了,大晚上从太平间忽然直勾勾走出两个男人来,谁会上去拦?看见也得当没看见吧?”
这个故事,被我们当成段子笑了好久。
回想起来,这个小小的插曲里其实满满的都是我们的青春:有点莽撞,有点不靠谱,却这样鲜活有趣,无论何时想起来画面感依然强烈。
前阵与朋友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心直口快”这个话题上,我说:“到了咱们这个年龄,大多数人都被岁月磨得差不多了,说话自然就会留些余地。”他忽然感慨,“是啊,有些话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年轻时你随口说那叫可爱,如果一把年纪了还是口无遮拦,别人会觉得你幼稚、不成熟。”
倪萍的《姥姥语录》里有这样一段:多么富裕都没有年轻富裕啊。年轻的富裕就是胳膊是胳膊,腿是腿。年龄大了富裕管个啥?眼也花了,牙也酥了,浑身都穷了。钱有的是,可身子穷了。
是啊,年轻真好!有花不完的时间,有使不完的劲儿。
同时,年轻是个好借口。
你迷茫了,找不到方向了,可以挨个去试;
你犯错了,别人一句“年轻人嘛,难免……”就一带而过了;
你失败了,一句“大不了从头再来……”就可以满血重生……
多年前,我通过网络分别认识了L和S。
那年我所认识的L是个很特别的文艺青年,她没有参加高考,自己写过两本小说,和朋友一起办小众杂志,出过两盘专辑。有媒体说她是两栖明星,而她说自己是个嗓音幼稚的作家。
我和她的交集除了她的书与音乐更多的是小女生喜欢的各种小玩意。在她的影响下,我买了很多五颜六色的丝袜(虽然这些年它们都躺在我衣柜的角落里很少被用到);还屯了各式各样的香水,她给我细细地讲它们的前调、中调、后调,说话时犹如在讲述一个朋友的故事。
多年后的今天,我们已断了联系,但那些彩色的丝袜、那些美丽的香水瓶子,以及记忆中的各种甜香味道都让我对L记忆尤新,那是属于她的青春的色彩与气息。
青春从我们的世界轻轻路过,那些斑斓的色彩、馨香的气味,都像是树林里斑驳的光芒,光影随着时间消逝了,画面却深深的印刻在记忆里。
刚认识S时,她刚20出头,已经是新浪博客认证的风云博主。她扛着相机四处去拍摄,写走心的文字,爱得肆意,活得张扬。她开的淘宝小店里有着各种独特的商品,每个物件都有着特别的名字,每段文字都是一段时光的沉淀,每张照片都是一副艺术品。
我喜欢在她的店里流连,静静地听着背景音乐,欣赏每张照片、每段文字。把喜欢的物件买回来,慢慢摩挲,感受那些石头、木头,它们的质感与温度似乎都渗透着这个女孩独特的气息。
熟识以后我知道了她18岁从家中搬出来,自己挣钱养活自己,遇到任何困难,都要自己面对。有次去外地,出租屋漏水,木质地板全部被泡坏,赶回来后一个人忙里忙外折腾了很久才处理好。万幸地是所有镜头都放在防潮箱里没有被泡坏,“地板什么的都是小事,那一小箱子镜头可是能换一辆宝马啊,如果出了问题可就真难办了。”她在屏幕那边给我敲来几行字。忽然我就感受到了这个比我小两岁的姑娘强大的内心。
那些青涩的独自奋斗的日子里,她花费十几天去研习全是外文的进口镜头说明书;以不到90斤的娇小身躯扛着十几公斤的摄影设备行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在大热天抱着电脑奔波在印刷厂与工作室的路上……
她说,自己也曾在感情受挫的夜里独自神伤,还曾因为心脏不好差点在医院里死掉……
十年后的今天,S的生活简单却充满质感。她说自己可以“为了寻找一颗铜扣巡游世界”。那些年轻时经历的所有好的坏的,都丝丝缕缕融进了她的灵魂,变成了她身体里的一部分。她的摄影作品愈发有深度,她的文字更简洁而深刻。
我想,那些年,青春不仅从她的躯体穿过,还将灵魂留给了她。
每个人青春无论是青涩乖张还是肆意张扬,都应当浓烈而鲜艳。
年轻可以用来挥霍。只是,不要错过后来它留给了你什么。
青春就应该莽撞。不管重来多少次,有些错是必然会犯的,有些苦是一定要吃的,有些弯路也是必须要走的。但犯的错,吃的苦,走的弯路,都不是平白无故的,它们是青春的礼物,会让你成长。
青春从你的世界路过,一定会留下些什么,有些人只留下了衰老痕迹,而有些人却得到了经验、积淀与智慧。
所以,当青春从你的生命路过时,请一定抓紧她的灵魂,而不是只借用了一下她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