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振华的一篇遗稿

        高山杉  学者，北京

        据说关于中国研究东方古代语言的代表人物，季羡林先生曾有“南徐北黄”的提法。“南徐”就是上海的徐文堪先生，“北黄”指北京的黄振华先生(参看唐均《寂寂逝去的语言巨擘》，《读书》2004年第1期)。其实黄先生1930年生于江西，也是南方人，但他一生大部分时光都是在北方(哈尔滨、唐山、北京)度过的，所以称“北黄”也是可以的。徐文堪先生出身学者世家，学问扎实厚重，为人低调谦逊，深受学界尊重和爱戴，今年还有新作《编余问学录》和《欧亚大陆语言及其研究谈略》问世。黄振华先生治学灵动，好臧否人物，得罪人无数，但他批评起自己来更是不留情面。黄先生已于2003年去世，虽然生前著译甚多，可惜无人帮他结集整理，其人其学几乎已经被人遗忘。

        最近听一好友说起，王小波著名中篇小说《我的阴阳两界》里那个专攻西夏文、契丹文和女真文的不合时宜者李先生，就是以黄振华先生为原型塑造的。我按友人的提示回去翻了下《我的阴阳两界》，发现果然如此，特别是有关李先生从事学术研究的部分，王小波直接就把黄先生的经历写了进去，未作任何处理。这件事让我想起曾于2008年1月从网上买到过一份黄先生的手稿，是他给自己编的《中国古代少数民族的文字》所写序言，用蓝色圆珠笔写在中国社科院历史所专用的400字稿纸上，不少地方还用红色圆珠笔和毛笔校改过。《中国古代少数民族的文字》是应《中国少数民族文库》主编史筠之邀写的一本小册子，这套丛书出版过黄先生研究西夏文时的合作者史金波先生和白滨先生的专著，唯独不见黄先生此书正式出版，看来是半途由于某种原因“黄”了。现在我就把这篇自序抄录出来，供研究黄振华先生生平和学术者参考。

        自序

        我接受《中国少数民族文库》主编史筠同志之约，承担《中国古代少数民族的文字》的编写任务，不是没有自不量力之感的。

        这首先是因为，我国古代少数民族的文字流传至今者，至少可以举出二十多种，而我不过涉猎过其中的几种，何况谈不上有什么高明的研究。要想一个人把这二十多种古代民族文字都写得一样有水平、有分量、并且又能吸引广大的读者，那几乎是很难做到的。